说话间,轻袖拂面容颜半掩,露出双似水美目,状似不甚娇羞瞧了墨渊一眼,于是如愿听得一阵酒喷与轻咳,折颜也不例外,顿时解气
冷哼,她的笑话岂是随意可看的,殿中人各个支起耳朵等笑话,别以为她没瞧见,余光扫了一圈众人,收了表情整了整衣袖,似是不经意地反问道:“这笑话可好看?”
殿下众弟子闻言,忙正色了脸,摇头表示没瞧见,不过太假了
“哦,竟是没瞧见”,司乐语音先是一扬,接着又是一转,“那就是听到了,姑姑我突然想起眼下又该酿酒了,你们看这漫山的梨花,姑姑这把年岁怕是采不动,不如你们帮着采了”
“对了,不准用仙法,梨花娇嫩受不得仙力”司乐转头投以一抹似笑非笑,不忘提醒道,瞧得底下人陡然间一冷
说罢,拿了筷子夹起碗中的吃食咬上一口,也不理他人一脸哭意,似是好心情地用餐,内心则是编排起该死的家禽,至于墨渊选择性地忽略了
用了饭食,大多弟子已然烂醉如泥,叠风向来自持嫌少沾酒,指挥了师弟们赶紧把醉了的送回了屋,折颜见天色已晚,有些醉醺,便在昆仑墟借宿一晚,第二日才下了山,然后回了十里桃林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去夺他人之物的司乐 墨渊注定了被司乐打成属于白浅的标签
所以墨渊很悲催 情路真是坎坷
☆、第七章
夜色朦胧,万籁俱寂,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张望着四下无人,便出了屋,未免惊动他人,也不好用仙法只得步行
出了大门,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心下松了口气,这才提步沿着石阶慢慢往下走,起先甚是轻松,可越往下越觉得压抑,腿似灌了铅挪动艰难,好不容易挨到山脚下,脸色已然煞白不见半分血色,咬牙踏出一步,背脊瞬间紧绷,豆大的汗水从额间滚落,伸手抹了抹额角,深吸了口气缓解不适,再试着一步步往前走
如此重复多次,司乐终是停下了脚步,而此时的她,发丝有些凌乱,衣衫已然汗湿贴在背间,显得很是狼狈
回头望着已然走过的距离,不禁露出抹喜悦,欣喜多年的努力终归没有白费,身上的禁锢瞬间也不觉难受
“姑姑?”阿音本想趁着夜色偷溜下山,去赏凡间的花灯节,却不想在山下不远处碰到了姑姑,顿时心下一凛,缩了缩脖子,有些哭丧地想姑姑该不会来逮她回去的吧
司乐闻声背脊僵硬,心头一跳,转身停下欲再往前的脚步,借着月色看清了是谁,不由松了口气,捂胸怪嗔道:“原来是阿音,姑姑我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般吓”
心中一喜,庆幸不是来逮她的同时,又怪异起姑姑此时的模样,诧异道:“咦,姑姑怎会在此,又为何这般狼狈?”
“我见月色正好,晚间有些睡不着,便想出来走走”,司乐启唇声色飘虚,抖着手有些乏力,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无奈有些事不好对人言,只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随即又想到司音大晚上出了昆仑墟竟是往山下去,心下也就猜对了八九分,无奈道,“倒是你怎的大晚上下山,莫不是又想偷溜去凡间?”
阿音堆起笑意讨好,拉长了声线,嘟起嘴撒娇,“姑姑,听师兄说山下的花灯节甚是好看,便想着去看”,接着调皮地转了转眼珠,想到如果有姑姑做共犯,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受罚,便怂恿道,“左右姑姑睡不着,不如跟我一块去,求姑姑千万别告诉师父”
其实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司乐不禁想翻个白眼
“别告诉我何事?”话音刚落,一道身影随青烟显现,冷峻的面容配上清冷的月色,甚是严肃
“师父,我错了”阿音心虚地往司乐身后躲,攥着姑姑的衣角,挤挤眼示意为她求情,这才敢探出头来认错,她发觉每次有姑姑求情,师父必然从轻发落
不过这次小狐狸的算盘可是打错了,她是心虚,可有一人比她更为心虚,被她这一躲,完全将这人暴露在墨渊眼前
司乐暗叫不好,直觉想捂脸,她自是明白阿音的意思,奈何她自身难保,于是阿音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小十七,明日起将那冲虚真经抄写一万遍”墨渊背手而立,对这个弟子既是宠爱又是无奈,只好板起脸时不时约束一番才能消停
不由心疼自个儿的狐狸爪,阿音欲哭无泪看了眼姑姑,嘀咕着姑姑这回怎的不帮她,只得苦着脸恭敬地领了罚,尊从师命一溜烟回了屋
此刻,这夜色下便只剩得他们二人,一时寂静相对无言,夜风袭人翻飞了衣袂,隐隐透着凉意,月光皎洁散落在脸庞,更衬得她面色惨白,墨渊眼神晦暗,脸色更是暗沉几分
司乐身上一凉,有些瑟缩,勉强扯出笑意,嘴上说着连自己都不信的话语:“墨渊,我今日无事便想来走走”
踉跄地退了几步,脚下不稳顿觉撑不住,直直往下跌,瞬间一双手出现在腰间,稳稳地接住使她不至于倒下,隐约间听得一丝叹息
有些脱力地倚靠在他胸前,推了推他,示意他放开自己,却不见他动作,诧异地抬头直直望进一双眼含担忧的眼眸,叹了气,本不想让他担心才不敢告诉于他,竟还是被他发现了
墨渊原是被司音惊动尾随而来,却不曾想司乐竟会在此,只见她一身狼狈心下了然,心头有着怒意更多的是怜惜与担忧,只得缓声道:“不必用那连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敷衍于我,你明知不可为,竟这般不爱惜自己”
“墨渊,这数万年来每逢战事,你总要分出精力来护我,你可知我从不愿成为你的负担”司乐垂下眼睑,自知瞒不了他,只得坦言
为这方天地所不容,灭杀也好,泯灭也罢,总归好过困于这昆仑墟累及旁人,犹记得当年神魔大战,她尊父神之命镇守昆仑墟,那日魔族上神趁前方不备率部偷袭,她虽是上神阶品,平日却是疏于修炼,自然是不敌节节败退,苦撑与那蚀戮做着困兽之斗,终是被他发现了端倪,若不是墨渊及时赶到,拖着伤体挡在她身前拼死护住她,这世间便早已没了她这人
那一日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已然不记得,醒来只见一片刺目的红,撒落一地的血色,空气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而血泊中央躺着面无血色的墨渊,几乎有一瞬间以为他死了,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颤抖着探了气息,见他气息微弱止不住恐惧,不知所措地抱着他撕心裂肺,好在折颜赶来方才保住了性命
时隔数万年,至今想来还是后怕,她已体味过一次,便不想再尝试此种无力之感,自那以后她便开始勤于修炼,增进修为只求不拖累旁人,更不愿成为他人的负担,尽管如此但那又如何,她很清楚只要有一日出不了昆仑墟,他便要多留一分心力记挂这里
而如今,眼看劫数将近,墨渊便会生祭东皇钟,思及那画面,一瞬间似乎闪现在眼前,犹如身临其境,陡然呼吸一滞,心口疼痛盈满无力感,有些颤抖地依偎在他怀里寻求心安
见她似乎有些冷,细心将怀抱紧了紧,眼光泛柔:“我自愿护你便不是负担,不必想太多”
护她甘之如饴,也自信能护得住她,他只求司乐一世安好,至于自身安危却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