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哪里能料想到自己几句话竟然惹得贾赦提出要分宗一事,唬得直了眼, 言语也结巴了起来,连声说道:“这等可是天大的事,叔叔可莫要开了玩笑。”
贾赦哼了一声道:“我并非开玩笑,我可是在圣上面前领了军令状的,你也知道军令状怎会敢有半句玩笑。我有多少能力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今日也不妨与你将话讲明了。此番我本就是被人算计了,赶鸭子上架去领了此命。这军需筹备哪里是我这种人能做的来的?我也不知你等受了何人的花言巧语被哄骗了,去那折子上签了名。我瞧你等不明真相,若是你们府上跟着我,怕平白受了牵连。我虽是生气,但如今提出分宗也是为了你等都好。”
贾珍忙劝解道:“侄儿知错了,侄儿也是坚信您能办好此事,立了军功,日后侄儿我跟您左右也能奔个更好的前程。叔叔您莫要再提分宗一事了,这等大事侄儿可做不了主。”
“你既然做不了主,那就寻个能做的了主的。”贾赦拍了下桌子:“我也懒的再与你多费口舌。你自己什么心思你自己自然知晓,这王家权高位重,又是你的上司,你自然与其更亲近,为了个锦绣前程,我这叔叔又算得了什么?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说这月初十便分宗,他应也好不应也罢,反正我就这样定了。”
此时贾珍已经吓坏,从未见贾赦如此过,忙跪下膝行几步到贾赦跟前,抱着贾赦腿哭道:“叔叔您莫要动气!莫要动气!这等大事可不能凭一时之气啊!若是您责怪侄儿不懂礼数,打骂均可,可莫为此事气坏了身子。”
贾赦一脸嫌弃地皱了皱眉头:“我几时动气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况且若是真论起来也是你等将我先丢在外面。这等大事竟无一人与我相商,若不是我消息灵通,怕还被蒙在鼓里呢!这番话你可原封不动回给你父亲,你也问问若是他是我,又会如何处置。”贾赦顿了顿,好似又想起什么道:“对了,我倒是忘记告诉你一事,你那王家好上司倒是没在折子上署名,不知是嫌弃你等官位太小呢?还是人家单独举荐了?我是不得知了,反正你自己知晓便是了。日后聪明些,莫要在成了人家手里的枪。回去好生跟你父亲准备分宗的事吧。”
贾珍听闻贾赦说出王子腾并未署名时,眼神顿时黯淡了,抱着贾赦腿的手也松了下来,嘴里喃喃道:“他竟是没签!他竟是没签!”接着颓然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贾赦笑笑道:“我不必唬你,你可自去问他便是。反正这事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贾赦起了身道:“我还有事,明日起我便打发人去问分宗准备进度,这种事早完早了。”说罢贾赦起身拂袖而去。贾珍不知坐了多久,才慢慢从地上直起身,出了屋,自己回了东府。回去也不敢歇着,忙打发人,叫了尤氏向其交代一番,命其速速去求见老太太,因朱夫人如今年岁大了又有孕,贾珍没敢惊扰,想着等瞒不住了再说吧。又忙命人备了马,自己去郊外道观寻父亲贾敬说贾赦闹着要分宗一事。
且说尤氏得了信,心里自然是又惊又急,忙换了衣裳去求见贾母。可自己心里着实没底气,毕竟自己嫁入宁国府虽是个填房,但府里还都挺尊着,本以为自己陪着小心时常去贾母处走动,能博些贾母欢心,哪曾想贾母总是对自己淡淡的。虽面上都过得去,但自己心里清楚地很,贾母对自己并不喜欢。尝试几次后,尤氏也是个聪明的,倒也不再勉强。可今日事情紧急,也容不得自己多想了。不管贾母对自己如何,今日就算是求也要求贾母能去劝上几句。
尤氏带着丫鬟婆子坐着车来寻贾母。哪知还未进二门便被拦下了。容禀的丫鬟回话道:“今日老太太说生了不肖子孙的气,心口堵得难受。若是东府少奶奶没事就别来了。免得平白因别的事受牵连。”
尤氏自然是弄了个没脸,可此事又不敢耽误,尤氏忙将带着的点心拿出来道:“老太太生了气?那定是我们做子孙的错了。我今日带了能去火消气的菊花绿豆枣泥糕来。最是能降火气的。姑娘还是让我给老太太送过去吧。”说着尤氏从手里褪下来个镯子塞到那回话的丫鬟手里,哪知那丫鬟立刻将手缩了回来:“这就免了,我再去给奶奶回一次罢了。奶奶若信我,就将糕让我一并带了去吧。”说罢那丫鬟朝尤氏一伸手,尤氏忙将手里的食盒递出,好生谢了一番。不多时,那丫鬟去而又返,对着尤氏道:“老太太说了,难得你一番孝心。如此便一人随我来,老太太跟你说几句体己话。”尤氏一听自然大喜,忙谢了,交代丫鬟婆子在这等着,自己随丫鬟进了二门去拜见贾母。
进了屋,尤氏发现今日贾母屋里倒是安静,那引着她来的丫鬟,回了事也都下去了。贾母捧着杯茶端坐着。桌上一个小碟,正放着尤氏刚送来的点心。尤氏瞧见了心里微喜,忙规规矩矩见了礼,心里琢磨着一会儿如何开口。
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未说话,贾母倒先开了口,“你今日因何而来,我清楚你也清楚。我瞧在这点心的份上也知道你也是不易,也不为难你。我明白地跟你说你让我去劝解,我自不会去,因此事贾珍做的着实欠妥。况且他这聪明没有用到地方,若是他自己来,还有个样,这等费力不讨好的事却是派你来,可见他竟连个承担事的心都没有。”
贾母开门见山将话点破,令尤氏脸上一红,忙道:“老太太,今日他惹了祸自然是怕得不行,这也是着急去寻我公公去了。老太太您就看在昔日了疼他的份上帮着劝几句吧。我这侄儿媳妇又不能去,若是能我哪怕是跪上一日一夜能让叔叔将气消了也好啊。”
史菲儿瞧着尤氏道:“方才我已说过此事我不会去劝。我也给你指条明路,你回去告诉贾珍,就说你来见了我,哭求了一番,我也只应了你去劝两句,但怕是劝也无用。反正他又不来,我劝没劝又不会有人知晓。”
尤氏听贾母如此说以为贾母改了心意,忙说道:“老太太一劝必然有用的,孙媳妇谢过老太太了。”
史菲儿冷笑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怎么也认了死理。我也是怕你回去为难才教你如此说。方才我不是说的清楚,此事我定不会劝么?若是你执意如此,便回吧,就当我方才没说过那番话。”
尤氏一听慌了手脚,“扑通”一下便又跪下道:“老太太您就当疼孙儿媳妇一场吧!”
史菲儿摇摇头道:“分宗也不是坏事,况且如今枝叉多了,又有了冲突,此事从贾珍签名时便不可解了。更何况签了名还不告知更是让人心寒。这是你说没用、我说也没用。你也莫替他再开脱了。自己为自己错事负责,本是应该。”史菲儿顿了顿道:“你也是个聪明的,你觉得这事是按我教你说的方式好呢?还是你如实禀告好呢?反正你自己来定,选哪个结果都是一样。”
尤氏听了这话也知晓贾母心意已决,忧愁满脸。史菲儿见了也是心软,教尤氏起身,问了问朱夫人情况,又问了问贾蓉,便打发其离开。尤氏无奈,也只得告辞,未出门时,史菲儿忽然有开口道:“你父亲如今身体如何?”
52书库推荐浏览: 巧克力锅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