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温和道:“你已做得很好了。”
杜陵梦咽下酥饼,突然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派柳余恨去杀玄悲大师一案的证人?”
上官飞燕一怔。
陆小凤也在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十分冷静。
“因为你也是听命于其他人的。这个人恰好也是马夫人的情人,你那日就在林中,听到这人送她簪子,心生妒忌,易容成一个老婆子,出手将马夫人杀了。”
上官飞燕惊道:“你说这番话污蔑人,有什么证据?”
杜陵梦道:“你会武功,可你手心几乎没有茧,所以你使的,一定是暗器,我恰好认识一个明器大家,方才拉你上车,我握到你拇指内侧有薄茧,你常使飞针淬毒伤人。马夫人便是被这毒针所伤。”
陆小凤道:“这位主谋非常谨慎,他选你去杀证人,正是因为你用毒针,因为证人不过是个渔夫,只要你易容改扮后,让渔夫带你渡河,乘机在河中心毒针杀他,造出他溺水而亡的假象,自然神不知鬼不觉。”
杜陵梦道:“但是你没有去,因为你发现了马夫人与他的联系,嫉恨下故意留下了马夫人身上的青衣楼牌。你用簪子戳了她心口,不可能没发现怀中的令牌,而且我检查过马夫人的遗体,你将一切都做得□□无缝,你是这么谨慎的人,却泄露出这么大的疏漏,只会是你故意留下的。”
他俩一应一合,一个假设,一个佐证,虽未交换消息,却配合得全无疏漏。
上官飞燕已经变了表情,不再屑于伪装:“还有呢。”
陆小凤道:“杀了马夫人,青衣楼主定然会对你不满,你又以这个线索威胁。马夫人死已成定局,而玄悲大师的案子那头我们也会继续往后查,他权衡大局,最后选择了你。”
“我本来还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方才听你为了掩饰身份所解释的话,就明白了。既然我们已经怀疑上了青衣楼,你俩干脆将计就计,让你扮成丹凤公主,反过来陷害他与其他几个金鹏王朝的重臣,目的就是为了借我们的手,将其他几人除去,好由你这个‘公主’名正言顺接管所有的财富。”
杜陵梦道:“所以你将柳余恨做了弃子,转而由他去杀了那个证人,因为以他这副形貌,是非常显眼的,这样一来,所有的脏水,到时候也能泼给与他在一起的上官飞燕身上。”
上官飞燕当即反应过来,方才柳余恨突然叫她名字,果然是背叛了她,便冷笑道:“可他最终还是将我的身份出卖了,你与他灌了什么**汤?”
杜陵梦叹道:“大概是虚竹同他念的经书让他悟了些什么,他本来也不太傻,只是因为人生恰好到了低谷,一直自欺欺人罢了,让他沉迷不醒的是真情是假意,只要想通了,很轻易就能看穿。”
上官飞燕听她说完,嫣然一笑,杜陵梦尚未看清她的表情,肩头一沉,已被陆小凤按倒,原先她坐着的位置靠背上多了一排泛着绿光的针。
马车是一个颠簸的环境,花满楼没有优势,速度最快的两人现下绊住了,这一段时间已经足够她逃走了,他们起身时,上官飞燕已骑上一匹马,手中匕首一化,将所有绳索尽数割断了。
马受了惊吓,四散得很快,车体失去平衡,整个向前栽倒,因着惯性开始翻滚。
杜陵梦与陆小凤一人一边抓住花满楼,趁着车厢正好车门朝天时,跳了出去。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等平静下来,地上只剩了马车的残骸,连柳余恨也消失不见了。
五
最后他们又被西门吹雪庄子里的人捡了回去。
杜陵梦:……所以折腾了半天,他们还没跑出万梅山庄的范围。
这一番来回折腾,天色便晚了,大管家十分热心留他们在此住一宿。
白衣剑客笔直静默站在庭中,看着他们走进来,连颔首都十分轻微。
她已经很久没见西门吹雪了,正想单方面寒暄两句,就听他同她道:
“我已命人抄完了。”
杜陵梦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也看完了,只是这次出门,还真没想过来你这里,等我领俸禄有钱了,托京城最好的镖局打包好给你送来。”
西门吹雪点头。
花满楼看了眼陆小凤,问道:“是什么?”
他平日不是好奇心强的人,杜陵梦虽然奇怪,还是答道:“医书,我们各自有不少孤本,便互换了看,里头有不少大部头,我已看了四年了。”
西门吹雪看着便不像是会热心招待客人的主人,若是他和你拉起家常,反倒会把你吓个半死。
他们几个人各自在不同的方位,还都是家里蹲,难得见面,这次能凑到一块,全靠陆小凤。
能和陆小凤做朋友的,在性格上还是有一些相近地方的,至少现在,大家都不觉得被轻慢了,反而十分怡然自在。
入夜后,杜陵梦所住客房的门被敲响了。
“谁?”
屋外的人沉默半刻,才轻声道:“是我,刚刚管家过来,说有新的发现。”
六
上官飞燕死了,在一片树林里,是庄子里的佃户发现的。
杜陵梦提着灯笼,凑近过去,只见她仰躺在地,脖子上有一针孔大的小点。
她是被自己的毒针杀死的。
杜陵梦看着,突然想起马大元与汪剑通来,从始至终的案子,这些人都死在自己的成名技手里。
她原以为,丐帮那边的几件事,已经在丐帮大会上结案了,现在看来,其实一切都是有联系,甚至可能是预谋已久的一环。
在上官飞燕尸身不远处,柳余恨用那条绳子,将自己挂在树上吊死了。
陆小凤将他放下来,帮着提灯,任大夫验尸,映着明月与烛光,他却始终没往柳余恨看一眼。
杜陵梦道:“他确实是自杀死的。”
陆小凤忍不住道:“他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用错了情,为什么还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殉一个利用他的人?”
杜陵梦想起被虚竹点破,骤然梦醒的柳余恨,起初虽有怨毒,又转而大哭,仍不住念叨那句“多情自古空余恨”。
杜陵梦叹道:“既然已经用情了,即使是错的,也拿不回来了。”
陆小凤没有说话。
杜陵梦只当他还在想案子,转而托付佃户将这两句尸体收去义庄,两人便沿原路折回。
来时路上,两人想着尸体,只有谈论案子的心思,便各自将近日收集的情报证据交流了一遍。此时回去,许多事情已尘埃落定,便在心中祟然生了一些旁骛来。
两人各怀心事向前走,一路上十分安静,到了路口不知往哪个方向走,杜陵梦只下意识侧头一瞥,接着便似触电一般,飞快熄了灯笼,不再往他多看一眼。
幸而月明星稀,将小径照得很亮。
她忽然道:“既然已经确定青衣楼楼主是谁,西门也没必要跑这一趟了,那你岂不是白刮了一次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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