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赢了,我便将罗刹牌给你,不再多管你们教的事情,我赢了,你便由我治病,并且跟着我,方便我盯着你将药服下,你看,即使输了,你也什么都不亏。”
玉天宝思量半刻,点了点头。
自羊城去了西夏,又从西夏折回中原,跨了一整个国,他们在路上耗费太多时间,现下已是深秋了。
银钩赌坊里却很暖和,充满了脂粉与烟叶的味道。
这里就像是一个高档的俱乐部一般,向赌客提供旱烟和酒水,漂亮的姑娘身姿妖娆,倚在桌边,与赢了的人调笑,衣襟中被塞了好几张银票。
方玉飞是这赌坊老板的小舅子,有些特权,特意为他们安排了一间花厅。
杜陵梦摇头:“不必了,也不赌钱,既然是打赌,就在这大厅里,正好有人作证。”
方玉飞第一反应是看向陆小凤。
陆小凤已会意她的打算。
于是他点了点头,赞同道:“都听她的。”
然后他就发现,方玉飞看他的目光中带了满满的怜悯。
陆小凤被这目光看得背后发凉。
又怎么了!
只听方玉飞折身去安排,一面喃喃道:“看来不是情趣了,这小子是真的很怕老婆。”
陆小凤:“……”
二
听说有赌局,赌注还是罗刹牌,当中那架大案当即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方玉飞问:“两位比试什么?”
杜陵梦看向玉天宝:“能快些决胜负,牌九或者骰子吧,你选一个。”
她好像对这些十分熟稔,方玉飞忍不住又同陆小凤嘀咕道:“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以后你们两人都泡在赌坊里,万贯家财也得败光。”
陆小凤彻底被他打败,头一次遇到比自己还能脑补絮叨的,虽然这话听着挺叫人高兴,也架不住方玉飞一直往奇怪的方向偏。
这时候,他依稀体会到花满楼面对自己的崩溃心情了。
他便道:“我六岁时就很会玩骰子。”
方玉飞恍然:“不错,除非故意,我好像没见你输过,这样一来,她输的,你也都能挣回来。”
陆小凤失笑:“但是我十七岁时,还是输给她了,但非在赌场呆过几十年的老郎中,也绝比不过她。”
当年他想要逗逗小姑娘,叫她害怕,便故意引了她去赌坊那样复杂的地方。
结果他轻敌了。
方玉飞吃惊看向杜陵梦。
陆小凤慢吞吞道:“这场赌局她一定会赢,她是赢给一个人看的。”
这面,玉天宝已做了决定:“骰子。”
“比大小?”
玉天宝摇头:“就来寻常的。”
他听她说要速战速决,忌惮她可能会武功,所以选了比较难控制的寻常规则。
最大的点数是清一色,若是六六六,则赢六倍,这种讲倍率的规则,不像是大小立马分出胜负,所以还需要上筹码,仍是她指定的牌九与骰子之一,却延长了比试时间,给自己留了容错余地,算是他钻了她话里的空子。
看来这个玉天宝还有些小聪明。
两人对决,便不再算庄,玉天宝先摇,瓷盅叮叮当当响个不停,最后停下,还未揭盅,她与陆小凤已知道这是什么点数。三只骰子果然是一,一,四。
众人都遗憾出声。
若是三个一,清一色,那玉天宝直接就胜了,杜陵梦是没有机会再摇一次的,是以,先摇骰子有劣势,可若是运气好,也是优势。
方玉飞请了清嗓子,报道:“二带一,四点。”
杜陵梦拿起了跟前的瓷盅,只摇了两下,骰盅突然飞了出去,被一个绿衣老头一脸懵接住了。
骰子在这中间也落在了桌上。
方玉飞报道:“三,四,六,无点。”她这数字看来大,按照规则却是没有点数的,若是三四五,才算是顺子,还能赢过四点。
这局,玉天宝胜了。
杜陵梦长叹道:“不好意思,我已有好多年不玩骰子,方才手滑了。”
玉天宝闻言有些遗憾。
早知如此,他若选了比大小,此时已经胜了。
第二局开始,杜陵梦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玉天宝已有些功夫,从头至尾都有点数,换做寻常,只怕也要赢不少,偏偏对面的人好像比他强不少。
玉天宝摇出三点,她就是四点,他摇出一二三顺子,她就是二三四,不论如何,都恰恰好压他一头。
玉天宝脸色越来越白:“你,你出千?!”
小伙子耐心不太好,杜陵梦在心里默默代玉罗刹记了一句。
杜陵梦已伸手,拿了他的骰盅,一脸镇定摇出了三个六,“你若是刚会走路,就被某个长辈教坏,划拳摇点学了个全,那么也瞧不上出千了。我与你打这个赌,是为了……”
她话未完,面色突然一变,伸手将弯身呆愣瞧骰子的玉天宝拽到一边。
嘭地一声闷响,有什么重重砸在了桌案正中。
屋内立刻响起一阵尖叫。
赌桌上所有的东西落了一地,上头还染着血。桌子正中,有一个人形的尸体。
说是人形,是因为他的手脚与面庞皆被削去了,半点能辨别他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只从体型能看出这是个男人。
这个男人的胸口,钉着一只匕首,匕首横穿过一张布帛,布已被染红,似乎是用了什么浸染,有的地方没有被血渗透,透出一个个白色的字来。
布帛上只有一句话。
“阔别十年,二位别来无恙?”
三
出了命案,赌坊里的人怕牵扯上自己,一时间都溜得没影了,方玉飞去寻他的姐夫来处理此事,到处都有座位,两个人仍站在屋中,背对着那具尸体,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酒已凉了,脂粉香气也烟消云散,只有烟草的气味还残留在空荡荡的赌坊里。
烟这种东西,杜陵梦平日只一个人呆着,遇上烦心事了,才闷着抽抽。
现在的人还只当烟草是时兴稀罕,好像还没意识到这东西于身体有损。是以这赌坊里满是二手烟,她一时闻着也上了瘾来,便掏了自己的烟杆。
这毛病是上辈子染上的,看了一些惨案,那时候承受力也不够,只好拿来解压。
那时局里领她的老师同她说过,看到一些社会现象,立刻便感同身受伤心,叫做共情。一个人太容易对受害人共情,会很难从案子里走出来。
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也发生了很多让人意识到自己无能为力的事情。
这时候,你就只能将自己寄情到其他的事情上,转移注意力。
她刚擦上火,便有一只手伸过来,夺过了她的烟杆。
杜陵梦瞪向他,在撞上他的表情后,又怔住了。
他面无表情,满是冷诮,纵然面容已与那人有了不少差别,神色却一模一样。
陆小凤将她的烟杆拿过来,揣进了怀里,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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