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第一次攻城失败,那第二次和第三次呢?
第一次交战后被他们摸清了底细,以如今的状况,又能经得住几次冲击?
许巍洲看向墙上挂的那张羊皮地图,只觉得密密麻麻的标识看得他头疼。
当夜,许巍洲首次召集了全军将领入中军帐议事。
李瑾的长子李兴安比黄璟瑜还年长几岁,随父入军已经好些年了,如今是个都尉。其余各军将领,也都来到了帐中。
许魏洲看得出来,军中的各位将军、副将,对于自己这个这么年轻且没有任何经验的王爷,都是颇为不屑的。但也不怪他们,军中一向都是强者为王,兵士们会尊敬并崇拜有能力的将领和主帅。他这么一个年轻的王爷从天而降,就成了他们的顶头上司,自然是有些不痛快的。
各位将军依次向许魏洲上报了各军的情况,许魏洲认真地听,有不明白的立刻询问。毕竟实战不同于纸上谈兵,他还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学习。
许魏洲没有丝毫贵圌族的自视甚高,不懂的地方会虚心请教,有自己的想法也马上提出来,倒像是和朋友交流探讨一般,这样的态度倒让将领们对他大有改观。一场讨论下来,气氛缓和了许多。
这场会议持续到了深夜才散,所有人都是一身疲惫地各自回房休息。第二日,在李瑾的带领下,全军开始了紧急的备战。
可惜第三日清晨,未及他们等到周边郡县调来的兵器和援兵,突厥就大张旗鼓地奔飞狐关而来。
许魏洲接到斥候回报的消息,和黄璟瑜、李瑾迅速登上城楼,远方,是一群黑压压的突厥骑兵。
“看来这一战是非打不可了。”许魏洲双拳紧握,砸在斑驳的染满血迹的城墙上。
荒野的罡风吹得城楼上旌旗翻飞舞动,也将三人的战袍吹得猎猎作响。远方,漫天黄沙扬起,数万匹战马踏在地面,发出轰隆隆沉重如雷的声响,沉闷的声响震动着飞狐关内每一名军士的耳膜。
许魏洲转身朝向城内,此刻,数万士卒正立在下方,整齐待发。
如今飞狐关内满打满算,只有三万兵力,而骑兵只有八千,其余援军还在赶来的路上。可此次奔袭而来的突厥大军,粗略估计有六七万之多,并且突厥以骑兵为主,骑兵数量不下五万。如此悬殊的差距,大半将领自然是倾向坚守城池,等待援军,否则正面相抗,几乎是必败之局。
然而许魏洲最终并没有采取这个保守的战略,且不说在这悬殊的差距之下,他们是否守得到援军到来。就算另外三万援军到来,他们就一定守的住了么?
突厥已经有八年未和鄌军交战过,黄家军积威仍在,因此鄌军究竟是何底细,他们并不清楚。而两军一旦交战,这种劣势,难道隐藏得住的么?到时只怕突厥越战越勇,势必要将此城夺下了。而菱州一破,突厥铁骑长圌驱圌直圌入,还有谁可以拦得住他们?
许魏洲静静地看着下方军容整齐的兵士。李瑾果然是优秀的将才,即便多年未战,他仍将手下的兵训练得军纪严明,在如此情形下无一人慌乱无措。他走下城楼,翻身上马,一身明光铠在骄阳下闪闪发亮。
黄璟瑜也在他身侧上马,对他轻轻点了点头。许巍洲深吸一口气,高声道:“全军听令!开城门迎敌!”
第12章 十二
(十二)
突厥的铁骑很快便驰到了城楼之下,他们的首领柯古可汗正待下令攻城,可突然间,却见紧闭的城门轰然大开。
柯古可汗眉头一蹙,扬起手,身后的骑兵齐刷刷停下了脚步,浩浩荡荡数万骑兵整齐地列阵开来。
数丈高的城门缓缓打开,无数锐利的兵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柯古和柯利以及其余突厥将领,均是满面疑惑地盯着城门,却见一名身穿明光铠的少年一马当先,身后千余骑兵簇拥着出了城。
那少年似乎还未及弱冠,身形看着还有些瘦弱,面容却出奇的俊美,白皙的皮肤颇有江南人的感觉。众突厥将领见状,不由人人面露轻视之色。
许巍洲于一箭之外勒马,平静地看着前方气势浩大的军队,黑压压望不到边界的突厥铁骑正陈列在不远处。然而他神色淡然,微扬着头,似道旁信步,毫无惧色,那神色之间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
“你们柯古可汗在何处?”许巍洲洪亮的声音回荡在高空之中。
柯古领着柯利以及几名副将排众而出,问道:“来者何人?”
许巍洲积蓄着内息,高声道:“我乃鄌皇之子许巍洲,奉命前来取尔等首级!”
突厥将领闻言轰然大笑,其中一人喊道:“不过区区黄口小儿,竟敢放此大话,待爷爷一会儿教你如何做人!”
许巍洲淡淡一笑,并未恼怒,他缓缓扫视一圈,视线最终停在了柯利的身上:“柯利可汗,好久不见,我们曾有一面之缘,你竟不记得了?”
柯利闻言愣了愣,柯古则是微微一惊,看了柯利一眼。
许巍洲继续道:“柯利可汗言而有信,我父皇非常欣慰。此次派我前来,是让我带话于你,事成之后定会依盟约而行,不会少一分一毫,还请柯利可汗与我等齐心协力……”
柯利听到此处,才明白许巍洲的意思,顿时大怒道:“你是何人?!我从未见过你!你……你竟敢如此污蔑于我!待我亲手取你首级,看你还敢如此胡言乱语!!”他回头见柯古眉头紧锁,急道,“大哥!休要听他胡言!我从未见过他,也从没跟他们的狗屁皇帝有什么盟约!”
许巍洲冷笑一声,厉声道:“柯利,我大鄌泱泱国土,精兵良将无数,你以为凭尔等区区数万骑兵,能成什么气候?!你跟在柯古身边不过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父皇许你如此丰厚的条件,莫不如归顺我大鄌,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放屁!”柯利勃然大怒,啐道,“许巍洲!你他娘的再胡说八道,老子现在就宰了你!”
许巍洲牵动嘴角,将手一扬,城内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鼓声。城楼上几口沉重的牛皮大鼓接连被敲响,急促的鼓点响彻天际,正是进攻的鼓声。城内旌旗飘摇,从城门内接连冲出无数重盾步兵,围绕在这数百骑兵前方。
柯古对左右将领使了个眼色,突厥骑兵也开始变幻队形,准备冲击。
沉重冗长的鼓点声如同催命的魔咒,回响在城楼上方。城内的步兵源源不绝地从城门处涌出,仿佛一条永不止歇的长河,□□手也紧跟其后。
柯古身边的副将问道:“可汗,若真照陈凛所说,鄌军兵力只有三万,骑兵才数千,他们怎么敢和我们正面相抗?莫不是其中有诈?”
另一名副将道:“恐怕只是虚张声势罢了!我们突厥数万铁骑,个个都是英武儿郎!难道还怕这一个个瘦弱不堪的南国人?!”
话音未落,已有几人应道:“对!杀光南朝人!让他们再不敢和我们相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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