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攻破城池?”黄璟瑜反问道。
许巍洲一愣,恍然道:“你是说……他们只是做个攻城的样子,等求援的人出城,就走了?是啊,这就对了,他们为了营造出兵力众多的假象,故意佯攻!”
黄璟瑜点头道:“另外一个目的,估计就是想借此分散援兵的力量。城池之间消息无法及时相通,他们是在利用这个时间差迷惑我们。”
“可是……迷惑我们之后呢?”许巍洲看着地图,“他们最后的目标是什么?”
黄璟瑜的手指顺着夏州,移到幽州,再移到易州,然后,绕过晋阳,渡河,最后移到了长安。
“他们一路佯攻几城,实攻几城,在众多告急文书里,转移朝廷的注意力。而当京师的兵力外派,城内空虚之时,他们会利用骑兵的优势,以最快的速度绕过所有城池的城防,一路直逼长安城下!”
众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许巍洲脊背发凉,过了好久才道:“可长安城防坚固,就算城内空虚,也不可能轻易攻下,附近的勤王之师会很快前来支援。他们深入大鄌内地,粮草不足,不可能和我们打持久战。”
黄璟瑜摇头道:“突厥本就是以战养战,一路上抢掠粮草是轻而易举。这两次,他们是故意放走求援之人,可到了京师,十万骑兵围城,他们会那么轻易让求援的消息传出来吗?”
“换言之,就算求援的消息传了出来。勤王之师却各听号令,无人统一调度。没有统兵之人,如何与他们对抗?最大可能,就是被逐个击破。这一手围城打援,实在是……”
众人都沉默下来,估算着突厥从夏州到长安可能的进攻路线。
黄璟瑜见气氛沉重,开口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这次只要我们未雨绸缪,他们就没法得手。”
许巍洲点头道:“等斥候的消息回来,若能和这猜测相印证,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被突厥扫荡一空的夏州,仿佛一座死城,周边幸存的百姓只找到数十人,而重新整编的守城官兵也只剩三千余人,还夹杂着半数的伤员。
城内如山的尸体急需处理,为了避免感染瘟疫鼠疫,只有全部焚烧。房屋基本都被焚烧殆尽,临时搭建的茅草屋透着风,加上又缺少被絮,在这寒冷的夜里,人们只能凑在一起生火取暖。
这几日没有人能闲着,许巍洲更是衣不解带,双眼布满了血丝。
“周边那么多郡县,就只筹到这么点物资?!”许巍洲将清单摔在押运官兵的脸上,脸色阴沉。
跪伏在地上的人连连叩头:“殿下息怒!实在是事起仓促,城破之后有大批逃难的百姓散入了周边郡县,县衙开仓放粮,又给他们分发物资,余下的真的不多了……”
许巍洲冷笑道:“夏州多年未经战乱,边境交易繁极一时,谁不知就连一个区区县太爷都肥得流油?”他凑了过去,语速逐渐放缓,“你现在跟我叫穷,难道要我上奏父皇,把这里的账目查实一番?”
很满意地看到那人脊背瞬间变得僵硬,许巍洲冷硬道:“两日之内,如果我要的东西还没有筹齐,你的脑袋也别要了!依我看,他们头上的乌纱帽估计也戴够了,换个人如何?”
那人惨叫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小人这就去办!一定给殿下凑齐!一、一定凑齐!”
许巍洲冷哼一声:“还不快去!”
“是是是……”那人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了出去。
见那人走了,一直坐在一旁看戏的黄璟瑜笑着股掌:“不错不错!官威越来越足了!”
许巍洲鄙视地看了黄璟瑜一眼:“我不这样能要得来东西吗?现在城里什么都缺,若不尽快整编好,如何抵御外敌?”
黄璟瑜笑道:“以他们这次送来物资数量,已经是看在你曦王殿下的面子上了。就你那开口要的数量,要想凑齐,估计这些郡县私下的小金库也得去了大半。”
许巍洲不屑道:“不还给留了小半么……唇亡齿寒,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夏州沦陷,他们还有几天好日子?全力协助守城是第一要务。”
在他们到达夏州的第四日,斥候终于带着消息回城,而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也于同一天送来。焦急等待多日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第20章 二十
(二十)
在他们到达夏州的第四日,斥候终于带着消息回城,而朝廷的八百里加急文书也于同一天送来。焦急等待多日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许巍洲把文书看完,又传阅了一遍,才开口道:“根据斥候回报的消息,从沿路的马蹄数量,马便的风干程度看,突厥的确没有分兵,而是先攻幽州,再攻易州。最后,他们一路往南去了。”
顿了顿,许巍洲继续道:“父皇手敕,命边西军力暂由我统帅,协同王岺将军迎战,且予我便宜行圌事之权。王岺将军目前已率三万援军北上,但步卒行军速度慢,战力也远不及骑兵,恐怕无法及时截住突厥铁骑。晋阳战略重地,可抽调的恐怕不多。另外,就余下洛阳的两万骑兵,尚可与我们合力一战。其余兵力太远了,根本来不及赶过来。”
“我们必须截住他们,但是怎么截,路线却还需要商议。”
其中一名副将道:“晋阳是南下的必经之地,然其城防坚固,若突厥目标是长安,他们一定会绕路行军,保存实力,避免和我军接触。末将以为,晋阳可抽调三万兵力。”
另一人反对道:“将军此言差矣,自新朝建立以来,高祖一直将晋阳作为重要府库,钱粮充盈。加之其作为北方军要之城,不可谓不重。突厥此番南来,后援不足,十万大军的粮草供给巨大,若攻入晋阳,不但后援不愁,更可作为今后退回北方的后盾。他们怎会放过此地?若是将晋阳兵力抽调出城,岂非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那副将道:“突厥铁骑虽彪悍,却不擅攻坚,晋阳城防远胜其余州府,虽说一旦攻陷之后得益巨大,然若不能在几日之内攻下,则必然与我方援军相接,徒然耗损实力。算起来,倒还不如攻陷两座实力稍弱的州府来得实在。”
旁边一人道:“虽是如此,晋阳却不容冒险,末将也以为晋阳兵力不可外调。”
许巍洲点头道:“晋阳不可失,如今的形势,只要能守住晋阳,就是大功一件了。但是……”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们觉得突厥有几成可能会攻晋阳?”
众人愣了愣,暗自估算一番,却也无法确定了。
“若是突厥攻晋阳倒还好说,多阻上几日,我们也能尽快追上,可若是他们一路上不攻城略地,附近偌大荒野,这路线实在不好估计,也就无从阻截。”许巍洲手指缓缓敲打着桌面,看向黄璟瑜。
黄璟瑜嘴角扬起,说道:“既然他们是否攻晋阳,也在两可之间。那么……我们倒是可以诱他们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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