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澄拍了他脑袋一巴掌,道:“殿下交代的事情不记得了?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知道的多,死的快!”
子然摸着脑袋抱怨道:“知道了!不问就是了嘛干嘛打我?!”
屋内,许巍洲坐在桌前,指了指凳子道:“坐下说。”
男子面无表情道:“身上脏,怕弄脏了殿下的东西。”
许巍洲笑了笑,也不勉强,敛去了宴会上那副轻浮放圌荡的姿态,认真道:“我觉得,我们似曾相识。”
男子冷笑:“这个说词很老套。”
“老套,但很实在,不是么?”许巍洲顿了顿道,“埋玉佩的地方土质非常细腻,而且偏红色。这种土粘上指缝很难清除,可是你的指缝没有这种泥土。”
男子微微蹙眉,抬眼凝视许巍洲。
“我在另两个仆役的指缝间发现了这种泥土。”许巍洲顿了顿道,“玉佩不是你偷的,你为什么要承认?”
“所以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问这个?”男子挑了挑眉,“这与你有关系么?”
“你怎么那么难聊。”许巍洲无奈道,“换做别的皇子,这么说话会被打死的知道么?——黄璟瑜。”
男子眼中光芒一闪而过,抬手便卡住了许巍洲的脖子,冷冷道:“你不怕我杀人灭口?”
许巍洲拧起眉毛,平静道:“我不相信你会杀我。”
“你在赌命。”
“我愿意赌。”许巍洲深吸一口气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吗?”
黄璟瑜扬起眉,微微放松了手中的力道:“愿闻其详。”
第2章 二
“我相信黄将军是被人诬陷的,你们不可能谋逆。其实,八年前我就猜到你没有死,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许巍洲想了想,继续道,“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
“我帮你翻案,你助我夺嫡。”
“助你夺嫡?”黄璟瑜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曦王殿下整日流连烟花之地,吃喝玩乐不亦乐乎,你觉得你有能力夺嫡?”
“我若不做出这副模样,恐怕早被几个哥哥害死了。”许巍洲无奈地笑了笑,“我母亲去世早,兰妃也算是在冷宫,无依无凭,不这样如何自保?”
黄璟瑜沉默了。
“你可以考我,看我是否有能力。”许巍洲继续道。
“那你为何要夺嫡?”黄璟瑜直直盯着许巍洲的眼睛。
许巍洲想了想道:“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东西。”
“八年前我还年幼,对母亲的死因并不清楚,这些年我一直想查明真相……皇宫步步凶险,后宫也处处杀机,这些年我一直如履薄冰。可惜退让并不能自保,只有站在高处,才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时机。”
黄璟瑜没有说话,仔细打量着许巍洲,似乎在探查什么。
“黄将军的威名我一直仰慕,我也知道你需要的是为黄家正名,洗刷冤屈,这关系到你们祖祖辈辈的声誉。而这件事必须要借助他人的帮助,我们各取所需。”
黄璟瑜松开手,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也一直在寻找机会,有你帮助,翻案的确会容易很多……只是,我现在还不能答应你。”
许巍洲没有说话,静静等待黄璟瑜继续。
“自我懂事起,父亲就一直教我尽忠,守卫疆土,给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可八年前黄家遭奸人诬陷谋逆,全家数十口只有我一人幸存。那一天我突然明白,尽忠于一个昏圌君,守护的不是天下百姓,而是他们自己的私欲和权威。”
“八年前,这位皇帝不顾边境战事,听信谗言,毁忠良亲小人,我就已经心寒。如今我不能为了给黄家翻案,却不顾百姓的安危,在我决定是否答应你之前……”
许巍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担心我也成了昏圌君么?你可以仔细考察我,看我是否合你的要求。从文到武,随你来!”
“那好,拿纸笔来。”黄璟瑜嘴角微微扬起。
白纸铺开,黄璟瑜往案前放上一个香炉:“一炷香的时间,论当今天下形势,御敌布防和朝中律令及赋税的见解。”
“这么复杂,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够?!”许巍洲叫道。
黄璟瑜看了看香炉:“计时已经开始了。”
许巍洲忿忿地提笔开始写,其实这些东西他平日里已经思考过很多遍,如今只是将心中所思写出来。只是时间实在太短,在这么短时间内要写出一篇严谨且有文采的文章出来,还是很有难度的。
许巍洲刷刷刷写了一大段,抬眼一看,香已燃了过半,急得额头浮出细小的汗珠。看到黄璟瑜悠哉地坐在凳子上,饶有兴致的模样,气得许巍洲简直想暴揍他一顿!
“时间到了!”最后一丝香灰掉落下来,黄璟瑜站起身,走到桌前。
“等会儿,还有一句……唉?你……”
黄璟瑜抽圌出桌上的纸,许巍洲手中的笔在纸上拖拽出长长的一条,异常刺眼。
“黄璟瑜你干什么?!”许巍洲拍案怒道。
“我有跟你说过时间——一炷香的功夫。”黄璟瑜扬了扬手中的纸,“不论是否写完,都必须停下。”
“我就差最后一句!”
“若是在战场上,你也跟敌人说我还需要一些时间?”黄璟瑜脸色严肃起来,“许巍洲,不论是宫中还是边境,你都身处战场。未雨绸缪,敌人不会对你有半分仁慈,这一点你必须时刻记住。”
许巍洲抿了抿嘴唇,泄气道:“知道了。”
黄璟瑜低头开始读纸上的文章,许巍洲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一目十行地扫完,黄璟瑜道:“文采有,然却华而不实,废话太多;兵防有自己的见解,却不透彻;政事你没有多少经验,倒也不怪你。”
许巍洲不服气道:“你那么会说,自己写一个我看看。”
“你若通过考核,我自然会教你。”黄璟瑜视线扫到屋侧的古琴上,“会弹琴吗?”
“当然会!”这下子许巍洲就来了精神,抱着古琴问道,“想听什么?”
“挑一个你最喜欢的。”
许巍洲郑重地去洗了手,撩起衣摆坐在古琴前。
他抬眼看了看黄璟瑜,低下头轻拨琴弦,低沉古朴的琴声回响在房圌中。
尾音消散,许巍洲一手按弦,一手缓缓弹拨。
琴声初时低缓厚重,声音由远及近,如同一个在黑暗洞圌穴里手持油灯的人缓缓行走。不多时行至洞口,似柳暗花明,别有洞天。琴声节奏转疾,仿佛盘旋而上的飞鹰,转至高处,如龙吟长啸,云雾之间高山流水,似高空俯瞰万物,酣畅翻腾,久久徘徊不落。高处烈日当空,飞鹰盘旋,鸟鸣阵阵。音转至最高,忽的一个疾坠,如风吹过耳,从云端穿行而过,又逐渐放缓,避开林中枝叶,轻轻落于地面。林中溪水奔流,走兽飞禽奔跑鸣叫,此起彼伏,万物生机勃发,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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