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熙的记忆瞬间回到了曾经。
回到了那个，杨敬华在他面前用【落月】剑散魂的那一瞬间。端木熙甚至清清楚楚的记得杨敬华当时不舍而又决绝的眼神。
落月剑的力量几乎让杨敬华在这个世间消失的干干净净。从现在杨敬华化灵成形来看，即使是端木熙逆天改命回到过去，落月剑的力量也深深印在了杨敬华的灵魂里。
所以他从不曾让【落月】这个名字让杨敬华得知。因为端木熙不知道，杨敬华知道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端木熙不能再失去一次杨敬华了。
端木落月早猜到端木熙会这个样子。一时也没有开口。
他把子诚的后人视为生命，现在这个举动相当于是让端木熙拼命，他怎么可能答应。
但是端木落月看着离他只有三十尺的杨宁，无奈与悲伤也是涌上心头。
端木熙把杨敬华视为生命，那他又何尝不是？端木落月可以不做这阳冥司，可以不顾世人生死，可以不管天地规律。唯独不可以没有杨宁在他身边。
千年的封印，端木落月不知多少次在世间试图寻找他的身形，可到头来都是镜花水月，空欢喜一场。他和端木熙都是一类人。
曾经拥有过，也曾失去过。
如今的失而复得，又是用多大的代价才换来的。谁都舍不得。
“前辈。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端木熙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抱紧自己怀中的杨敬华，看着端木落月出声问道。
“那除了像其他嗜灵者一样消灭他，别无他法。”端木落月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
端木熙一时也沉默了。
无论是杨敬华还是杨宁。他和端木落月似乎都没得选择。
而此时对面的杨宁就像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开始怒吼起来。
“啊——！！”杨宁的吼声响彻整个空间，端木落月看着他，指甲狠狠地陷入肉中。
“大……人……”然后，眼神空洞的杨宁看着面前那个一身白衣，仿佛不染尘世的端木落月，缓缓的吐出了他最熟悉不过的两个字。
端木落月停了半响。下一秒，只见端木落月缓缓走向杨宁，一步又一步。不过短短数秒，端木落月就走到了杨宁的面前。
端木熙突然有些害怕。
他不知道端木落月究竟想做什么。
“子诚。你说要带我去看南山的枫叶，你说那里的枫叶红了十分的好看，已经入秋了，带我去看好不好？”端木落月笑着，像个小孩子一样，笑的那么的天真。
杨宁沉默着。
端木落月低下了头，闭上眼静了一会儿。
不管生前还是死后。
他都是阳冥司。
阳冥司。是不会放任如此妖物祸害时间的。
端木熙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见端木落月手中浮现出一把长剑，他没有给端木熙阻止的机会。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瞬间。
当落月穿过杨宁胸膛的那一刹那，端木熙似乎看到了。
一切都与千年前重合，只是，角色不同了。
……
端木寺芸看着手上的报告，表情一片凝重。聪明如她怎么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事情的不对劲。
不对。事情从某个时候开始就偏离原先的轨迹了。
将手中的报告放下，她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只是城中一片狼藉证实着昨晚一切都不是做梦。太阳缓缓升起，让所有人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百鬼夜行。结束了。
有些人庆幸着自己还活着，感激着昨夜救他们于水火的阳冥司和影侍。而有些人却陷入失去亲人的悲痛无法自拔。欢呼声和哭泣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端木寺芸吩咐端木寺明尽快恢复城中的正常秩序，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走在走廊中，端木寺芸的思绪渐渐飘远。
她的母亲曾经也是阳冥司。按理来说，她本该是这一届的掌门人。可是……
她的身旁有个端木熙。
自见他第一天起，端木寺芸就对端木熙有一种莫名臣服感。高傲如她又怎会承认她比他弱？所谓的争锋相对也不过是掩饰的借口罢了。
端木寺芸很清楚。她并不是要和端木熙作对。毕竟。她也是一路看着这个人如何走到今天的地步的。
咔——
房门被打开。端木寺芸看着如今寸步不离床前的端木熙，依旧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自辰时端木熙抱着沉睡不醒的杨敬华回来后，端木熙就这样一直没有动过。此时的他显得十分颓废，大量的书籍被乱七八糟的放在他身边，察觉到房门被打开才是抬起头来看了端木寺芸一眼。
“到底发生了什么？”端木寺芸难得放松了一些语气。她看着床上静静沉睡着的杨敬华，一时也不好再说出什么责备的话来。
“……嗜灵者。”
“？！”这三个字让端木寺芸瞬间回头盯着端木熙。
她很清楚嗜灵者这三个字的分量。
“怎么回事？”
“有人在蓄意创造嗜灵者。这次百鬼夜行不过是他们拿来实验的罢了。”端木熙有气无力的说着，端木寺芸皱了皱眉。她意识到事情已经开始朝不可意料的方向开始展开，没在多说便离开了屋子。
一时，又只剩下了端木熙和躺在床上的杨敬华两人。
第24章 No.24
微弱的呼吸声在端木熙耳边响起。端木熙看着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杨敬华，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端木熙千算万算，唯独没有算到问题会出在端木落月上。
但是他也无法去责怪端木落月什么。在那儿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端木落月。杨宁是否得救他也不清楚。
只是。
那把【落月】剑却是留了下来。
而杨敬华也因此昏迷不醒。
端木熙的脑子很乱。理智告诉他，他该去查清一切。为什么会有人扰乱百鬼夜行，是谁在刻意制造嗜灵者，又是谁会知晓端木落月和杨宁的存在……
但感情上又告诉他，他该守在杨敬华身边。
端木熙很纠结。
上辈子，端木熙为了遵守阳冥司的规则，一次又一次将杨敬华从身边推开。直到最后，杨敬华在他眼前，亲手将锁灵戒取下，以自己百世不得轮回逆天改命。那时杨敬华眼中的决绝，端木熙永远不会忘记。
是他伤他太深。
端木熙缓缓站起。只是在手中稍稍催动了一下灵力，【落月】便出现在了端木熙的视野里。
此时的【落月】整个剑身闪烁着光。忽暗忽亮，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变化。端木熙仔细端详着【落月】，这把无鞘之剑自端木落月被封印之时便被端木家奉为祝器一直放在端木家祠堂中供奉。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或许他还会一直在那个地方。
想到这里，端木熙也是觉得好笑。
那时的杨敬华是个已经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因为有的一手除灵的本事，加上身世被查出是杨宁之后，这才被端木寺芸找来让他与自己签订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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