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话唠每天都有十马车的话,有营养的不过几句,而且大多都是在自嗨和作弄于他。黑钢明知这句也不会有什么值得期待的营养,但在看到那张许久未见的兴奋脸时,还是耐着性子跟了一句。
“……过去干嘛?”
“这边比较可爱嘛。”
“……”
“不不不,我是说黑大人本来就可爱,站过来就更可爱了嘛。”
……
可爱个熊,你才可爱呢。
黑钢觉得这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应付的范畴,决定还是放弃对话。抬眼看看日头,嘱咐魔法师不要玩得太久,便意料之中得到后者甜腻腻的一声“好”,让他瞬间有种穿越到了托儿所的感觉。黑钢无语地看着花丛里那个喜欢自诩为孩子的妈的人,一时有些弄不清到底谁才是孩子。
而且成天嚷嚷着要他关怀老年人的是谁啊?!
事实上,活了一大把年纪的孩子他妈此时正蹲在花丛里,东跳跳西跳跳地采着野花,高兴得连脸蛋都是红扑扑的,让看着的人不禁有些心动。魔法师天生一张精致面容,这点是他从第一次见面就承认的,而且按说看了这么久早该习惯,但黑钢还是偶尔会被他的一些表情所惊艳。
尤其是他真心笑着的时候。
魔法师很爱笑,很会笑,笑起来的时候,蓝眼睛和嘴唇都笑得弯弯的,再加上那头柔软的金发,让整个人都仿佛笼上一层光亮。
……
“嘿!黑玲戴着好合适呢!来笑一个~”
把魔法师扣在自己头上的花环扣回去,引起了制作者强烈的不满,挥舞着胳膊要捉住他给他戴上。宽大的袖子因重力作用向肘间滑去,露出半截白皙匀称的手臂,神色似娇似嗔间,眼波流转,金发和花环的搭配也实在恰到好处,黑钢看了他两眼,第二次以拳抵唇咳了一声。
“合适个头。”
“明明就很合适嘛!”
“自己编的自己戴,别扯上我。”
“可是那样很没意思嘛,”魔法师抬眼看了看自己头上的花环,“毕竟好不容易才得手了,刚刚难得看到黑大人发呆呢~”
“……”
“说起来,刚刚黑大人是在看我吗?”
“……自恋。”
“哎?哪里自恋了,难道黑大人觉得我不好看吗?”
“……”
身边的人强力曲解着他的意思,竟然还带了哭腔,大眼睛委屈地一眨一眨,几乎要冒出水来。见黑钢看过来,某金毛哭得更加起劲,扁了扁嘴,仿佛下一秒就要泪流成河。
“呜呜,被黑大人嫌弃了呢,好伤心。”
黑钢按了按抽搐的额角,忍住要爆怒的冲动。明知他是假哭,可当他看到魔法师眼中多日未见的神采时,还是觉得无法拒绝。
搞什么嘛,明明心里快要乐开花了吧。
忍者别过脸,有些自暴自弃地道。
“好看,你最好看了,行了吧。”
“哇,黑噗第一次承认了呢!我要记下来!”
“你是笨蛋啊?!再说你会用毛笔吗?”
“当然会啊,黑老师真是健忘,明明是亲自教的嘛。”
“我是教了,你学了么?”
“有啊有啊,人家可是刻苦努力的说……”
“请问您二位是……”
站在神庙前,黑钢若无其事般往旁边瞟了一眼,心中荡然无存的严肃感让他第一次想要向祖先们忏悔赎罪,因为托某人的福,他大概只能保证表面上的恭敬了。
面对操着一口方言的诹倭本土人,刻苦努力的魔法师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出了摩可拿的翻译范围,刚刚口出狂言说自己日语过关的人瞬间就蔫了,就算他能勉强听懂一部分,也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和黑钢的身份,这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朝黑钢投去求助的眼神,样子倒真像个乖乖的小学生。
如果忽视那眼神背后的熊熊怒火的话。
黑钢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于是很愉悦地无视了魔法师眼里的腹诽,转头解救一头雾水的小厮。小厮叫来正式的守园人,正巧是父亲当年的老臣,甚至还见过小时的黑钢几面,有熟人总是方便,解释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
“少主可要祭祖?”
“不了,我只看看父母亲。”
“那老朽去准备些酒菜。”
“那就有劳了。”
天蓝云白,山野青翠,高大的素色鸟居沉默地伫立,黑钢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想到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十二岁的那年盂兰盆节。
松柏长青,一如传说与思念般缠绵。时隔多年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明明眼前早已不是记忆中的诹倭,黑钢却还是感到怀念,也难免生出几分物事人非的慨叹。
人道近乡情怯,果不虚言。
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足以等小鬼长成青年,幼苗长得参天。
所谓近乡情怯,怕的就是物事人非,回到熟悉的故乡,却没了熟悉的人事物。
“黑大人……”
从进门起就一直安安静静的魔法师小声叫着自己,声音乖乖软软的很是可爱,把忍者刚刚的悲伤情绪瞬间就拂去了一半。
“嗯?”
忍者极有耐心地应道,回头看到魔法师正仰头看自己,不庄重的花环早已摘了拿在手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活像一只金色的好奇猫。
好奇猫盯着自己左右看了看,像是确定了什么之后,松口气似的笑了笑。
“……没事啦。”
“想说什么?”
“说了没事啦。”
半紧张半担心的魔法师越发像个小动物,漂亮得完美转移了忍者的注意力,也就顺理成章地忘了刚才自己在感慨些什么,他只暗暗观察着身后这个半是被自己拐回来的金毛猫,心中惴惴不知欢喜还是紧张。
而这种紧张在片刻之后便被实现了。
“少主,外人入堂恐怕于礼不合……”
祖庙门前,三人被守卫拦下。
扫墓之前要先去祭拜先祖灵位,这是诹倭一贯的风俗,而除了本家少数的亲信下人之外,外人不得入宗庙,更是当地的规矩。
他离家再久,这点礼法总不至于忘的。
早有预谋的忍者下意识朝“外人”看了一眼。出来的时候,倒是没告诉他会来拜庙的事情,更没说拜的是他家祖庙,忍者有些好奇魔法师的反应,也便没急着解释,只是站在一边暗暗观察;头发花白的守园人也没说什么,仍旧笑得一脸和蔼。
而作为当事人的后者此时却没空看他,夹着方言的日本语也不知听懂了多少,但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也不管别的,只慌忙摆着手表示拒绝。
“啊,不、不用……我不这里¥#@&%……”
情急之下飚出大量母语,奇怪的语调语法更让人哭笑不得,黑钢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以后还有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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