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泰麒垂眸深思的表情,臻业不由莞尔:“你以为父王天生就是这样的吗?”
泰麒抬头看她,见她道:“这是父王用几十年的岁月堆砌的、自己的处世之道,是其他任何都无法替代的,时间。”
见泰麒依旧茫然的神色,臻业道:“下午,见一个人吧。”
“谁?”
☆、第十五章 少时情谊
臻业带着于宇出现在书房,行过伏礼。
骁宗看到于宇,愣了愣,看向臻业:“想不到,你竟然又一次找到了于宇。”
臻业道:“泰王陛下也知道,我的气运总是特别好。”
骁宗一笑置之,看向于宇:“上次见到你,还是骄王时代。”
于宇道:“正是。”
“那次骄王严词拒绝了你的提议。”
“正是。”
“你觉得我会同意?”
“主上会。”
“为何?”
“因为阿选之乱。”
如此简单而富有深意的对答让泰麒迷茫,他有太多不曾参与的过去。
骁宗沉默了许久,道:“如今,国库没有足够的过冬费用,会有许多百姓死去。”
“昔年雁州国延王曾经拆除宫殿典卖,白圭宫以玉石为材,折算价格不会低。”
“你要我拆王宫?”骁宗皱眉。
“主上,王宫只是一国象征,百姓却是根基,如今情况紧急,两害相较取其轻。”
骁宗略微思忖,道:“你先退下。”
于宇行了一礼,退下。
骁宗看向臻业:“那个拆王宫的主意,跟你有关吧?”
臻业坦然道:“是于宇大人的意思,虽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一时沉默。
泰麒道:“那位于宇,究竟是什么身份?”
臻业即刻回答:“于宇大人是常世最著名的三贤者之一,与庆国的松伯、舜国的百草公齐名,才学渊博。”
“既是难得的人才,过去骄王为什么没有任用呢?”
臻业道:“骄王是个骄傲又自负的人,于宇大人的主张与他矛盾,他当然不会任用。”
“于宇的主张?”
臻业见骁宗还在思索,道:“戴国苦寒,主要收入来自玉石和树木,然而这些自然资源总有用罄的一日,所以于宇大人主张发展其他经济来源。当然,被骄王驳回了。”
“那么臻业,你认为我一定会答应于宇?”骁宗幽深的目光投来,打断了臻业和泰麒的对话。
泰麒的心微微提起。
臻业坦然一笑:“我没有揣测您的心意,只是恰好遇到于宇大人,所以引荐一下罢了。”
骁宗一笑:“我会有所决断。”
从书房出来,泰麒还是有些不安,轻声问:“你真的没有揣测主上的心意吗?”
臻业道:“没有啊。”顿了顿,“我只是很确定泰王陛下会同意。”
泰麒皱了皱眉,拉住她的手,严肃道:“不要这样了。”主上在生气,他感觉到了。
——最重要的是,主上变了。
臻业却轻松地笑:“我知道刚才泰王陛下动怒了,但是他会明白的。”那些话,那些建议,于宇可以说,臻业不可以。
“可是——”
“别担心,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不会过度插手他国内政,只是给泰王陛下引见个人而已,所有的决定权,仍在泰王陛下手中。”
“可是,你为什么那么确定主上会同意呢?”
“因为戴国赖以生存的资源,因为阿选之乱失去了常态,故而泰王陛下不得不同意。”
听了臻业简单而直接的分析,泰麒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和主上是旧识,但,主上……他变了,不要用以前的目光看待他。”
从前的主上,虽然自负但犀利果敢,如今的主上,变得有些深不可测。
臻业却仍是一脸舒朗的笑意:“我知道,但无论怎么变,我都不认为泰王陛下会对我下手。”她伸出手安抚性地覆上泰麒的脸颊,“毕竟,我大概是泰王陛下少时朋友中唯一活着的一个。”
“主上的朋友?”泰麒愣愣地重复,脑海里忽然浮现骁宗说过的话:“我陪伴骄王升山时,她曾是我们队伍里的医者。”
臻业点头:“泰王陛下于剑法一道少有才名,既自信也自负,他不信权威,只认可强者,故而从不和弱者做朋友。他像是天生的领袖,尽管总是在人群中,然而他的朋友,算来算去也只有骄王,阿选和我。”
骄王驾崩,阿选背叛,所以骁宗活着的朋友,只剩下臻业。
“那能告诉我过去的事吗?”泰麒很想知道,那段和主上、和臻业有关的过去。
臻业道:“第一次遇到泰王陛下的时候,我十二岁。彼时我已游历数国,对黄海十分好奇,便在雁国入黄海,那时恰好里祠升黄旗,我凭借医者的身份,加入了当时骄王陛下的队伍,而泰王陛下那时也在队伍中,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主上年轻的时候?”
“泰王陛下年轻时是个很讨人厌的家伙,一副趾高气昂、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泰麒想象着臻业的形容,感觉似乎很有趣。
“在进入队伍之前,我们便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泰麒觉得奇怪,主上看对方不顺眼是件很正常的事,然而臻业的脾气应该是很好的。
臻业显然看出了这点,解释道:“当时泰王陛下打倒了一个小贼,对方声称因为母亲重病才会行窃,而我帮忙向失窃者作保,并前去医治了对方的母亲。泰王陛下当时一脸正义地指责我助纣为虐。”
“然后呢?”
“然后我们打了一架。”
泰麒:……
“我承认泰王陛下的剑术比我高得多,但,我有宾满。”
泰麒:……
“因此,在我加入队伍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们依旧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彼此讽刺也不少见……记得当时骄王还很无奈。”
“黄海很危险,即使是有鹏雏的时候。泰王陛下那时还是少年意气,十分冲动,经常把自己弄得一身伤,我最讨厌不珍惜自己身体的人,每次我治伤的时候,总是包扎得十分用力。”
泰麒:……
“所以我们又吵起来了。因为骄王维护年幼的我,泰王陛下一气之下脱离了队伍。”
“那很危险。”
“没错,泰王陛下遇到了妖兽。”
“主上受伤了?”
“是的,很重的伤,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或许不能活着走出黄海了。”她顿了顿,又道,“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好了很多,我想是泰王陛下的骄傲让他没有办法做出恩将仇报的事。但也是那次,暴露了我不同寻常的亲和力,被一些人认为是鹏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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