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应声退下,虽不赞同,但东主坚持,他有什么办法。
薛逊密切关注着事态变化,可决不把公事带出书房,生活和工作截然分开,现在薛王氏身怀有孕,可不能马虎。
薛逊在主院扶着薛王氏例行散步,突然薛王氏哎呦一声捂着肚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薛逊一招手跟在后面的丫鬟婆子赶紧围上来。
“没事儿,浩哥,没事儿,儿子踢了我一脚。”薛王氏满眼慈爱,脸上是化不开的温柔笑容,轻抚肚子道:“浩哥,我感觉到儿子动了。”
“大夫有说胎动之后能不能接走散步?”薛逊第一反应不是去感受胎动,而是担心薛王氏的身体,连忙问身边的奴才道。
身边奴才也不敢接话啊,卷碧打发小丫头赶紧去请大夫来。他们现在散步正走到一半,不论继续走还是回头,路程都一样远,薛逊低头拦腰抱起薛王氏走到小道旁的亭子里歇息,围着的丫鬟婆子赶紧给椅子铺上坐垫。
“儿子动了,我瞧瞧。”薛逊这才蹲下,把手放在薛王氏显怀的肚子上细细感受。可惜儿子不给他面子,半天也没感觉到哪里动了。薛逊不乐意了,把脸贴上去,看能不能感受到儿子的动作。
薛王氏眉眼含笑的看着丈夫蹲在自己身边,心中欢喜无限,谁家夫妻有他们感情好?
竹青见两位主子亲密,对环绕在周围的人挥挥手,示意他们散开些,免得主子们面皮薄挂不住。
薛逊听见咚咚咚的声音,这是薛王氏的心跳声,半响才感到肚子上有微微凸起,薛逊情不自禁在脑海里幻想,这是孩子的手,还是孩子的脚。
“果然,我儿子就是有活力。”薛逊笑道。
“浩哥还说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儿子了。”薛王氏调笑道,虽然她平日也念叨儿子。这几个月他们夫妻关系进展比前几年加起来都快,薛王氏也敢肆意玩笑了。
“那是自然,我总梦见有苍天大树拔地而起,上有纹理,肯定预示着咱们儿子将来是栋梁之才。若是女儿也不要紧,我把她当男儿教养,日后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薛逊笑道,这是名字早就定好的薛蟠,别说他是原身的儿子,就算不是,谁养了就是谁的崽,大男人还在乎血缘这乱七八糟的。
薛王氏抿嘴笑道:“辩不过浩哥。”
“我说的有道理,你自然辩不过。”薛逊扬眉得意道。
不一会儿,家里供奉的大夫就小跑过来了,给薛王氏诊了脉,有详细询问了贴身伺候的丫鬟,松了口气道:“老爷、太太放宽心,小少爷康健得很,太太有了胎动,平日里可以多和小少爷说说话,别看小少爷现在没出世,可是能察觉外界了,定能感受到老爷太太对他的慈爱。至于散步与否,只看太太的意愿。您若是觉得舒坦就多走走,若是觉得累了就休息,无甚关碍。老夫下去开一副药,太太吃不吃都不打紧,太太的身子被老爷调养的好着呢。”
“是药三分毒,那还是不吃了,卷碧,回去备着些元宵,突然想吃点儿甜的。”薛王氏笑道,孩子没事儿就好。
“太太放心,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必定多放蜜糖。”卷碧笑着应声。
薛王氏坐了一会儿自觉还有余力,坚持走完往日的路程,已经形成习惯了,一天不走,她还觉得缺点儿什么呢。
刚走没几步,就有外院伺候的丫头小跑过来禀告道:“大管事薛忠在外求见。”作为男子,忠叔是不能进内院的。
“浩哥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走就行了。”
“哪儿有什么大事,我陪你走完再说。”薛逊回头对小丫头道:“告诉忠叔在书房等我。”
待把薛王氏安全送回主院,薛逊才转回书房,忠叔一脸喜色道:“主子,京中传来好消息。”
第14章 薛逊列传
忠叔一脸欣喜的递过一纸书信,道:“主子,保龄候世子史圭来信。”
保龄候世子史圭,说的是那大名鼎鼎的史湘云的父亲吗?薛逊赶紧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提醒自己太子殿下已经被正式授予督战东南的职责,准备和茜香国开战了。
上次去保龄候府拜访的时候,世子在军中不得相见,两家是通好之家,薛逊和史圭又年龄相当,他小时候还在金陵常住,两人说一句青梅竹马不为过,可长大后天各一方,不知小时候的情义还剩几分。没见到人,薛逊对原身记忆中温和的“史家大哥”也失望了,没想到在这时候给了他惊喜。
薛逊昨日才收到通政司的消息,今日保龄候世子的提醒就到了,想来是一接到消息就往他这里送了,这让薛逊怎么不心生感激。
“世子实在有情义。”忠叔感叹道。
“是啊!”他们和史家上次来往把基调都定下了,若是没有意外,薛家和史家会渐行渐远,没想到世子一回京就马上改了家族策略。
“就不知会不会是试探?”忠叔老成持重,事事想在前面。
“而今薛家在他们眼中,可有试探的价值?”薛逊反问,世子史圭根本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那就真是记着咱们四家联络有亲、同气连枝的情义了。”忠叔感叹道。
“是啊,是个有情义的人。”可惜命不长,让唯一的女儿“襁褓之间父母”,最后新婚守寡,早逝夭亡,血脉断绝。
忠叔不知薛逊言下之意,也连连点头,微笑道,“这世上还是有情义的人多。”
“哦?忠叔这是还有惊喜要给我啊。”薛逊挑眉道。
忠叔笑着从怀中抽出另外一封信递给薛逊,这是荣国侯府世子贾赦带过来的,荣国公夫人去了,把积累一辈子的私房都给了最疼爱的大孙子贾赦。贾赦听说薛逊这边困难,挑了在金陵城的几个铺子,把契书寄过来了,说这是给他的支持,劝他不要气馁沉溺,守孝结束之后,重振家业。
薛逊看着这信纸心中感动,嘴上却道:“我还用他嘱咐。”贾赦在他心中,一时是小时候梳着总角却温和宽厚的邻家大哥,一时又是留着山羊胡,满脸好色淫欲的中年色魔,但无论如何都没有眼前的信纸来得清晰。
“老夫人的丧礼薛家有备吊唁之礼吗?”薛逊赶紧问道。
“主子放心,备了的,只是要空出薛家‘应该’知道的时间,现在还没出发呢。”他们不能暴露通政司的存在,只有依靠主人家报丧了。
“嗯,我手书一封,你亲自交给贾赦,他心中提到荣国公夫人在金陵还给他准备了田亩,你要留心些,他在京城山高皇帝远的,别让下人糊弄了。这些铺子他既然给了,咱们就收着,去吊唁的时候把银票带过去……”薛逊说着突然之间想起来,贾赦现在是贾家寄已厚望的继承人,怎么会变成日后那个沉溺酒色的老色鬼,而今贾代善身上也只是侯爵,是什么让父亲升做公爵,儿子却连降五等,只得了个一等将军的虚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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