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小事,不必挂心。我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就不留了。”诸葛安人坚持,一行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戚少商站在高台之上,目送他们披星戴月远去。
“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儿?”二寨主劳穴光忍不住问道,其他人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帐中详叙。”戚少商感慨得看着面前的兄弟,虽知早晚有分别的一天,但不知道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该怎么安抚兄弟们,戚少商也是一阵头疼。
镇北军在这里有众多据点,逐个男人一行人在秘密据点中歇息。诸葛安人仔细看了看逆水寒剑中的绢布,上面写的是傅宗书通敌卖国的证据,还有他的亲笔书信、其他证人证词之类东西,足以定他的罪。只是其中并未言及他一个新官上任的丞相,怎么能有这么隐秘的手段、这么快速的手段飞快联系上了辽国,是谁为他牵线搭桥?就算傅宗书与辽国合作,得到的好处也不比他现在作为右丞相的权力大,他这是为了什么?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明眼人都知道背后必定还有黑手,只是这个黑手,不是诸葛安人能关心的。
诸葛安人没有权利关心,哲宗却不会放过。诸葛安人吩咐手下心腹,带着他的亲笔信和证据面见哲宗,相信哲宗会有合适的处置。想着此间再无宋徽宗此人,诸葛安人一阵畅快。
诸葛安人在据点中也未得休息,处理了积压的公务、梳理此地据点情报,忙了一整天。
等到旭日东升之时,诸葛安人准时等在了旗亭酒肆的小楼之上,这里曾经见证青衣书生和盖世大侠的倾盖如故,也经历过赫赫战将与野心家的隐蔽过招。
顾惜朝就在旗亭酒肆歇息,一夜辗转反侧,看到小楼上有了人影,他也飞速赶了过来。
“顾先生考虑得如何了?”诸葛安人笑问,伸手示意他坐下说话,此时简陋的小桌上摆的不是炮打灯,而是一壶浓茶。
顾惜朝仔细观察了诸葛安人的面色,只见他还是一副从容担心胸有成竹的模样。顾惜朝苦笑,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顾惜朝抱拳道:“敢不从命,拜见将军。”
“哈哈哈!好,此次进京,我将为顾大人请封。”
“不是武将?”顾惜朝惊愕抬头,他以为自己要弃文从武,毕竟诸葛安人是镇北军大帅啊!
“燕云十六州有无数州郡缺少治理人才,顾大人上任之后不仅要治理百姓,还担负着选拔人才,为国选士的重任啊,只盼着顾大人不拘一格,唯才是举。”诸葛安人提点道。
“多谢将军!”顾惜朝再次抱拳躬身,这次真的是口服心服。顾惜朝习武,手中小斧专破高手护身真气,可他还是受到世俗的影响,总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诸葛安人轻笑,没关系,顾惜朝日后会明白的。
“镇北军中将士,皆唤我大帅。”诸葛安人笑着把对戚少商说过的话又对顾惜朝说了一遍。
“是,大帅。”顾惜朝立刻该了称呼。
“今日与惜朝投契相交,还有一份见面礼要送。”诸葛安人微笑击掌,自有随扈奉上一个大盒子。诸葛安人把盒子推到顾惜朝面前,含笑看着他。
盒子中隐约弥漫着血腥气,这种样式的盒子,一般是军中装重要敌军将领头颅所用,上面有军队专属的睚眦纹样。
顾惜朝屏息打开,果然,里面是两颗被石灰腌制过的头颅,是昨日还在他身边耀武扬威的黄金鳞和呼韩儿。顾惜朝心中明了,这是诸葛安人对他的体贴,更是对他的敲打。把傅宗书派来协助他的人杀了,自然让顾惜朝的立场再无变化的可能。
“多谢大帅为我除去这心腹之患。”顾惜朝抱拳。
“这两人为虎作伥,祸害百姓,陷害为国征战的将领,罪不容诛,本帅也是为国除害。前几日,本帅已经找到了当朝丞相傅宗书勾结辽国的证据送呈陛下,想来不日定当有处置下达。”诸葛安人看着顾惜朝越来越白的脸色道:“我朝太祖有铁令,不杀士大夫,法律有言,罪不及出嫁女,顾大人不必担心。”
顾惜朝此时真的熄了所有心思,诸葛安人不仅知道他为傅宗书办事,更知道他与傅晚晴的婚事。罢了,罢了,自己汲汲营营一生,不就是为了实现心中野心吗?
顾惜朝认命了,日后诸葛安人还有种种手段,让顾惜朝心悦臣服。
诸葛安人扶起顾惜朝,让人收了盒子,还未来得及叙话,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黄沙中戚少商单人独骑飞奔而来,身后溅起阵阵沙尘。
“大帅!戚少商来了!”戚少商几个跨步上楼,抱拳道,“顾兄弟也在,咱们日后还是袍泽呢!”
豪爽的戚少商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闷氛围,诸葛安人笑道:“既是袍泽,还是同僚,顾大人可是文官。”诸葛安人庆幸,终于赶在戚少商到来之前,圆上了谎话。
“好,好!顾兄弟才华横溢,自当辅政安民。唉,可惜了《七略》,顾兄弟武艺不俗,又精通兵法,不当将军,太可惜了。”戚少商真诚道。
“放心,日后定有顾大人上战场的时候,到时你们定能并肩作战。”诸葛安人把“顾大人”三个字念得七拐八拐,好似调侃戏谑。
“不好,不好。”戚少商却摇头道:“战场凶险,顾兄弟治理百姓就是,这些粗活还是戚某这般糙汉子来干。”
“要试试我的小斧吗?”顾惜朝磨牙,但凡有志气的男人,谁都受不了被当成弱鸡特意照顾。
“有精神就好!”戚少商拍了拍顾惜朝的肩膀,道:“我刚才看着顾兄弟神奇郁闷,不知发生了何事?”戚少商是豪爽,不是傻子。
“无妨,惜朝曾因身世之故受制于傅宗书,我解决了跟在他身后的走狗,惜朝只是一时气闷。”
“解决了就好,日后天地广阔,顾兄弟大有作为,必定让那些就狗看人低的小人刮目相看。”戚少商豪爽大笑。
这就是戚少商与顾惜朝的不同,顾惜朝会细细思考诸葛安人一句话的几个用意,反复揣摩。戚少商看似简单易骗,却直觉敏锐,知道诸葛安人对他没有恶意,便不在乎平日相处的小细节,大而化之。诸葛安人喜欢与戚少商这样的人打交道。
三人在旗亭酒肆碰头,诸葛安人从怀中摸出两片铁质令牌给两人,道:“我还要南下汴京一趟,你们先去大同府报到,我随后就来。”
目送此行最大的收获远走,诸葛安人又带着随扈一路南下,哲宗病重,他不想离开汴京太久。还在路上,诸葛安人就接到了朝中传来消息,哲宗快刀斩乱麻,傅宗书下狱,判决已经下了,抄家流放岭南。傅宗书上任丞相不过几个月,又轰然倒塌,当真是“流萤丞相”。更可惜的是,傅宗书身后还有黑手,注定他无法到达岭南,平困日子都没得过。
哲宗怕诸葛安人委屈,不仅特意加了骠骑大将军的散官虚衔,还擢升枢密使。为了枢密使这个职位,朝中又吵起来了。诸葛安人人还未到,名字已经在朝中大臣口中反复提及,大宋从来没有武将任枢密使的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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