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没有应声,只是静静看着包拯。两人一个沉默不语一个既惊且怒,目光交汇,似有看不见的交锋。
包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弟子,那脾气再清楚不过——看起来随和,看起来什么都能接受没什么主意,但骨子里傲得不行,一旦打定的主意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让他改变,风姿凛凛,迎难偏上,铁骨铮铮,宁折不弯。
——把他关禁闭藏起来怎么样?包拯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老师……”展昭看着自家恩师似乎没有表情的脸,眯了眯眼,微笑道:“您刚刚也看到了,白玉堂他任何地方都可以来去自如,我们很快就要离开了。”
“你……”被自家徒弟看出心思,包拯感觉无奈又无力,看着展昭,再次问了一声:“决定了?”虽是问句,但他神色间已显出几分放弃模样,显然已经不抱希望了。
展昭扬唇一笑,“是,谢谢老师。”
包拯叹了一声,神情凝重,沉默片刻,缓缓道:“此去前路未知,你要一切小心,万万不可逞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是。”展昭点头,笑意也渐渐敛去,换上了一副严肃之色,“那老师,我先下去跟队里的人交待一声,就说有秘密任务临时调走,免得他们担心。”
包拯默默点了点头。
垂下眼,看着桌上那张写废的稿纸,包拯深深叹息,就听旁边再次传来了一声,“老师。”
他循声看去,就看见展昭停在门口,手还扶在门把上,缓缓转过身站直了身体,挺胸抬头,脚跟并拢,如一杆风中挺立的标枪,面向自己,右手抬起——敬礼。
不苟言笑的铁面局长眼里突然涌起一阵湿意,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已经发生,好像有什么已经不可挽回。他有些慌乱地想要站起来,却全身无力好像被钉在了原处,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口的人影已经不见,偌大的办公室空荡荡的,除他自己外,什么也不剩了。
踏出那道门的时候,展昭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并不高大的楼房因为高悬的警徽而显得分外威严,蓝白相间的色调让人看着就十分舒服,楼里楼外人来人往,鲜红的国旗飘扬,阳光温暖而明亮。
这是他工作的地方,为之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汗水,挑灯夜战过,紧急出动过,不眠不休过,他在这里度过了生命里最热血也最美好的岁月,如今,要暂时地与它告别了。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如何,他只知道他如果不去一定会后悔一辈子——那个瑰丽而奇幻的世界,那个曾经只存在于小说和动漫里的世界就在眼前,他怎么能不去?即使风险极大,可风光独绝,何况……
心底某个角落蓦地一动,微微眯眼,眼前浮现出一人面孔,耳畔似乎还能听见那气急了的声音,他不禁唇角微勾,喃喃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啊……”
“什么?”清朗的男声撞入耳膜,展昭一震,看着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人,那点不可言说的模糊心思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顿时一阵心慌意乱手足无措,“你、你……”
“我什么我,”白玉堂皱眉,“你跟这儿发什么呆呢?”
“啊,没没,”展昭收拾心情,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一起啊。”白玉堂答得理所当然,抱着手臂挑挑眉,“你没事吧?”
“没,走吧。”展昭摇摇头,没有再回头看警局,转身与他并肩向远处走去,心思转过几转,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我刚刚怎么了,说了什么吗?”
白玉堂目光一闪,目光看向别处,“没有啊。”
“哦,我刚刚是想起了以前办案的事儿,太入神了,没注意到你。”展昭略微放下了心,看了看表,暗暗算了下时间,“我们找个地方歇会儿,把午饭吃了吧。”
白玉堂随口应了,展昭便开始想着往何处去,也就没有发现,身边那人的耳尖,微微地红了起来。
两个小时后,展昭站在家门口,身后是抱着红酒的白玉堂。
“那个……”展昭摸摸裤兜又摸摸衣兜,最后摸摸鼻子,有些迟疑地开口,“我……”
“没带钥匙是吧?”白玉堂正在研究瓶子上的标签,眼皮都没抬。
展昭扶额,“我都不知道钥匙在哪儿,说起来,你带我回陷空岛的时候没看见它?”
白玉堂终于赏了他一个眼神,咧嘴一笑,悠然开口:“没、有。”顺手一指门锁,就听“咔哒”一声,搞定。
展昭:“……”
十秒钟后,展昭刚刚踏进久违的家门,一团红云就扑了过来,翅膀扑扇着,带起一阵轻风。
“飞飞?”展昭又惊又喜,看着眼前的红色飞鸟,讶然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哟呵,还真是个灵物,居然会等你。”白玉堂在他身后进了屋,看着半空中那满眼欣喜的大鸟,挑了挑眉,“要不然就带着,出门也用得上。”
“这样不好吧……”展昭有些犹豫,抬起手臂,飞飞自觉地落在了他臂膀上,身子前倾,在他脖子下巴处蹭了蹭,显得十分亲近。
展昭另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是无辜的,没必要把她卷进来。”
白玉堂暗暗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朝里走,“她是无辜的,难道你我就是活该?唔,虽然也是职责所在吧……”屋子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显然是飞飞的功劳,白玉堂一点不见外地在沙发上坐了,朝他扔过来一记眼刀:“但,这就是命,是缘分,懂不懂?”
展昭其实并不太懂,但他觉得在这种细节上没有必要争个胜负,便顺着点点头,手臂一抬放飞飞离开,换了鞋,“好好好,你说了算。我去收拾行李,你随意。”
白玉堂已经打开了电视,闻言愣了一下,“收拾什么行李?”
展昭摊摊手,“总不能连身换洗衣服都不带吧?何况此去前路难测,说不定还会露宿野外,不得准备些户外装备?”
白玉堂头上冒出一串问号。
展昭张了张嘴试图解释,但想想还是算了,只道了一声“乖乖等着”,就进屋收拾行李去了。
乖乖等着?白玉堂一愣,片刻后回过味儿来顿时炸了毛——又不是小孩子,谁要乖乖的啊!
心中咬牙切齿地骂猫,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揍一顿,身体却是仍旧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耳根子反而微微地红了起来。
飞飞站在旁边的茶几上,将他的表情收入眼底,那火琉璃般的眸子里,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又半个小时后,展昭提着一个大包,出来了。
白玉堂回头瞥了一眼,只见他换了一身运动装扮,脚下是球鞋,身上是天蓝色的冲锋衣,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得不得了,朝着白玉堂一挑眉,“行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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