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藜看着齐铁嘴还半信半疑,托起碗就要下嘴喝,“我们平时也喝!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怕瘴气的呀!”
“哎哎哎,我来喝我来喝!”齐铁嘴端过碗,闭着眼睛就往下灌,咕咚咕咚喝完,除了一股青草药香,还真没有别的不适。
☆、三
〔七〕
看着小童一桶又一桶的往屋子里提水,在连续喝了三大碗药水之后,齐铁嘴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个…佛爷要喝这么多?”
“佛爷?噢,那个啊!”宁藜哈哈笑道,“他要泡!泡三天!你只是吸了些瘴气,他有伤口,瘴气浸了血液里,得泡着才行啦!”
齐铁嘴恍然大悟,点点头,道:“这次真的是多谢姑娘跟三叔出手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以身相许吗?”
“啊!?”
“话本子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话本子???”
看着齐铁嘴满目惊愕,宁藜调皮的眨眨眼睛,“哈哈,逗你玩呢!我叫宁藜,你呢?”
齐铁嘴完全没跟上宁藜跳脱的思维,一愣,随后才笑道,“在下长沙城铁嘴神算,人称齐八爷!”
“你排行第八呀?”
齐铁嘴点点头,“算是吧。”
“噢~齐小八!那你的那个佛爷呢?”宁藜调皮的问。
但是这个称呼倒是让齐铁嘴顿了一下,想这几年在长沙城里,可没人敢瞅着自己喊“齐小八”!
宁藜推了推愣神的齐铁嘴,“问你话呢,你们是长沙城里做什么的,为什么喊他佛爷呀!”
齐铁嘴便给宁藜讲起了长沙老九门,宁藜像听故事似的一直听到日军攻打长沙城。
“九门提督呀?听起来好厉害啊!”
“那是,我们佛爷当然厉害啦!”
“他那么厉害怎么还受了伤?”
“……”
“日本兵长什么样子?他们真的那么惨无人道?哼,若是敢来我宁家寨,我就把他们大卸八块!”
“……”
“你们梨园的红二爷也那么厉害吗,难道不应该是,站在城楼上唱唱曲,然后就吓跑敌人的吗?”
“……”齐铁嘴心道,我们二爷唱戏可一点都不吓人,况且也不是谁随随便便就能听得到的!
“还有你不是半仙吗,怎么不算算日本人在哪儿,抄了他们的老巢!”
“……”
齐铁嘴心里暗道,宁藜姑娘,你刷新了我对姑娘家的认识!
〔八〕
张铭恩开车出了城,又换了辆马车赶到附近的火车站,终于将尹新月安全送回了北平。
因为车上发现了有乔装的日本人,张铭恩彻夜守在包厢门口不敢有半点松懈,到北平已经是晨曦时分,张铭恩顾不得一夜未眠的疲惫,即刻便打马回程。
张铭恩到长沙,又一路南下,终于在瘴林外找到了一处张启山留下的记号。
进了瘴林几个时辰了却依旧毫无方向,绕了许久,也只是找到了齐铁嘴留在树上的两个记号,并没什么用处。
天色渐渐暗下来,浓郁雾气里的森林变得越发诡异。
张铭恩直觉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而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张铭恩矫健的攀着枝干爬上一棵树,四下望去,黑漆漆一片,静的出奇。
当他警觉的转身时,就看到一只通体黝黑的豹子朝自己扑了过来,两只眼睛冒着盈盈绿光。
张铭恩来不及多想,拔出佩刀就朝豹子刺去,张铭恩被扑倒在地,匕首也入了豹子左前肢,豹子吃痛稍稍松懈,张铭恩趁机逃脱。
豹子发出唔唔的低吼,呲着牙又扑了上来。
幸的跟着张启山一起经历过无数战斗,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终也练得张铭恩一付临危不乱的性子,冷静跟豹子周旋。
“大当家的我可不是吹嘘,这人本事可真不小!那豹子可是真溜,他居然能徒手杀了一只豹子!”
“是啊是啊,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个刀啊,就抵在豹子的心口!可真是厉害!”
“像我们可都不敢夜里进深林,他居然在里头过夜了!”
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正坐在院子里喝酒,旁边的几个小伙子正有声有色的给他讲方才瘴林里的事情。
待张铭恩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大通铺上,旁边有个瘦弱的男娃子见他睁开眼,一溜烟就跑出了门,边跑边喊,“大当家的…醒了!”
〔九〕
瘴林圈了一座山,除了宁家寨,还有一个瓦里寨,就是这个小山头的寨子。瓦里寨不像宁家寨那么大,山脚下也没有村子,就山上寨子里这百十口子人。
瓦里寨不像宁家寨那样世世代代都是长在这座山里的,瓦里寨堪堪不过几代,是队外来人扎的寨,到了敖大胡子这一代,寨子就更败落了,平日里就是打打山里的猎物,要不就是去抢宁家寨的猎物,宁家寨的寨主也是善心,只要不伤人,也挣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张铭恩这身手,可着实让敖大胡子顶礼膜拜,誓要拉住张铭恩称兄道弟。
张铭恩暂时摸不清这寨子里的情况,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但却觉得能在这瘴林里世代生息,绝非简单,佛爷和八爷不在瓦里寨,很有可能就是到了宁家寨。
“大当家的――宁家寨下的套里逮了只獐子,被兄弟们找到了,但是跟宁家寨的人遇上了!”
敖大胡子一拍桌子,跳起来叫道,“什么!?又遇上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抢回来,晚上给我张兄弟做下酒菜!”
一听宁家寨,张铭恩立刻想去看一看,于是提议跟着一起去猎獐子,敖大胡子当然求之不得,急忙命人备了马匹带着张铭恩出了寨子。
进了深林,大家伙儿拴了马,小心翼翼的朝林子里走去。
远远听到一阵糟杂的吵嚷声,张铭恩跟着他们奔过去,就看着一群人正绕着一只獐子围斗。
“嘿!”敖大胡子见只有几个宁家寨的猎手在,便哈哈大笑起来,道,“宁家的,都赶紧回去吧,这獐子啊爷爷我要定了!”
宁家寨的一个少年,看了一眼敖大胡子,嗤笑道,“敖大胡子技不如人打不了猎物,就只会抢了么!”
“哎嘿!你个小兔崽子!别胡说八道!连你们少当家的我都要抢来做压寨夫人,区区一只獐子算什么!”
“放你的狗屁!”一句清脆的女声话音刚落,一匹马从一旁的林子里奔了出来。
马上的身形还未看清,就见几下鞭子抽过来,瓦里寨的几个汉子就被打翻在地。
“你们几个带回去!”宁家寨的几个少年猎手见宁藜来了,一个个都舒了口气,想这大胡子哪次不是被宁藜的长鞭子抽走,于是应了声,拖着獐子就回宁家寨。
敖大胡子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见着鞭子就要打到门面了,突然被张铭恩一把推开,鞭子扑了个空嗖一声收了回去,紧接着第二鞭就飞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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