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说这茶我倒还没喝过呢,原来是老太太的爱物。”冯贞兰看着贾母,想着妹子还在月子,而且此时也不好瞒着贾家的老祖宗。
客套几句后,冯贞兰便对贾母道,“我有点事,想告诉下老太太。”
贾母明白得挥了下手,让丫环们都守到外头去,“舅太太请说。”
冯贞兰便将王子腾当时为难,怕将侄女嫁个哪位皇子便成其之派系,所以当着圣上将与贾家贾琏定亲的事说了,“都是我家老爷不对,当着圣上的面,私自做主把侄女儿许给您家。”她抱歉恳切说道,“实在是权宜之计,虽说对不起,但请老太太暂时全一全我家老爷的话,好在孩子们都还小,到时候只说八字不能配,退了就是。”
她把准备好的镯子捧了盒出来,“这里有一套镯子,您先收下,算是定物,到时候您家琏哥儿不愿意娶,不论是另有佳人还是觉得王家不对,只管把东西退回来给我,不需要任何理由,我自就知道该怎么办,您看如何?”
贾母如何不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再说以王家的家世,能结亲也是不错的,她笑着收下了东西,“您放心,我还知道轻重的,王老爷的妹子是我的二贤媳,都是一家人,这样的事,我岂会不帮呢。”
冯贞兰恭敬一礼,心里松了一分,又跟老太太说了好些话,才告辞往王桂枝这里走来。
贾母又看了看镯子,交代依人,“好好收起来,不用记档,可千万别忘了。”
依人有点奇怪这吩咐,也只得照办,想来想去,只好收到贾母卧床的档板之下,收到这里,万无一失。
冯贞兰过来,信上问的事一一说清楚了,再把重礼给王桂枝一送,丢下王熙凤暂时跟贾琏订亲的地雷,说再过两天就给贾政送谋策师爷过来之后就走了。
留下王桂枝久久无法回神,她还以为王家大嫂这样给王熙凤选亲事,跟贾家应该没关系了呢,结果绕了一百八十弯,竟又拐回来了!
难道王熙凤跟贾琏的姻缘还真是上天注定得不成?
想到这里王桂枝不禁打了个寒颤,彩云一见忙扶她到炕上歪着,“您还没出月子呢,一天天忙着忙那的,还是您自己说的,身体是什么,一切的保障,幸福的本钱的。”
革命的本钱,只是革命这两个字不好说。
王桂枝看她关心得可爱,笑道,“知道知道,这不是知道有你看着嘛。”她又遗憾,“嫂子走的太快了,只抱下了小哥儿,大的们还没见呢。”
彩霞拿了薄被过来给她披着,“舅太太风风火火的,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才让人去请,后来又让大爷他们有事就不必过来。”
见彩莹轻轻给她捶着腿,没一会儿眼皮就往下闭,便轻轻招了下手,自己跟彩云退出屋子,想着大姑娘可能来的最快,太太睡了怕白跑一趟,“你把这个洋绫子记到给大姑娘了,我拿了去。”
彩云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去吧。”
彩霞自己拿了绫缎,轻摸着上面勾得暗花,领着一个小丫头就往大姑娘处走,穿过走廊,就听到大姑娘一管轻脆之声,“我懂一点儿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自己做针线?”
听到这里,彩霞忙拿手指在唇上比了,让小丫头禁声。
一会儿古嬷嬷慢声细语道,“大姑娘自己做的东西,岂不是饱含了你的一片心意,再说您的手也巧,人也聪明,就是学了针线刺绣,对您也是件锦上添花的好事。再说妇容妇工……”
“啧,嬷嬷您又来了,当心我告诉太太去。”
彩霞暗自点头,当初这个古嬷嬷给大姑娘穿小鞋,太太知道了之后可罚了她的呢,这事虽然是之前那位彩霞那时候发生的事,可那个不会传话,蠢笨的春雨却是她姨表妹,被如今的余信家的,收拾得可惨了。到现在还是个小丫头,也没人敢给她差事,就怕她连话都不说,白误了事不说,府里如今的规矩严,亲戚们还要受连累。
没想到古嬷嬷竟也不怕,仍是不缓不急得,“大姑娘就是告诉太太,嬷嬷这话该说还是得说,大姑娘您被称一个大字,就是妹妹们的表率,您要是横不拿针,竖不拿线的,以后让妹妹们都有样学样,以后要许人家的时候,岂不是会说贾家的姑娘居然连针线都不通?再说太太为什么让您自己做小衣裳做玩意儿,也是想您自己有兴趣去学习一下针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反正嬷嬷你总是有理,那我每天只绣半个时辰。”
“大姑娘您真聪明。”
元春笑着说,“嬷嬷您不用夸我,我知道你这样夸我,不过是想我让听你的话,学针线罢了。”
“大姑娘能明白人心,真正聪明,不是老奴妄言。”
“别捧了,我不爱吃这个。”元春挥手道,“还是母亲说的对,只要我是主子,那我想什么时候听好话就能听着好话假话,只有我跟你们是一样的,才能听见真话,坏话。”
古嬷嬷被这话一惊,又想说什么,只见元春已经瞧见了窗梗上的影子,“外面是谁?”
彩霞笑着进了屋子,“大姑娘好,是我。”
见是母亲的人,元春便让人递茶,“彩霞姐姐怎么过来了?我才想着过去呢,母亲跟舅妈话已经说完了吗?”
“正是为着这事儿,舅太太因有事,没说两句话便走了,太太又瞌睡,怕您去了无趣,就让我拿了这绫子来给您。”彩霞把手里的洋绫递给元春身的丫环。
元春点头道,“那我晚点过去陪母亲吃饭。”
“那我就回去了。”彩霞吃了杯茶,见元春正调色画画,就要回去。
“嬷嬷送送彩霞姐姐。”
元春没抬头,美玉的娃娃让宝玉不小心扯坏了,美玉哭的伤心,宝玉那么小的娃娃,好像还知道要哄妹妹,她觉得好玩,又不值当什么,干脆多做几个让他们玩好了。
彩霞见古嬷嬷送她,便问她,“古嬷嬷,您又多事,给大姑娘教规矩了。”
“是。”古嬷嬷倒老实没客气得认了。
彩霞不由笑出了声,“您就不怕我告诉太太?”
“太太把我派给大姑娘,除了让我告诉大姑娘宫里的一些事,让大姑娘明白宫里凶猛险恶之外,难道就没有让我告诉大姑娘宫里规矩的意思吗?大姑娘总归是要采选,要走待选才人这条路的。要让大姑娘走得平平稳稳,就不能出头。可不出头的意思就是,既不可以做的太好,也不能做的太差。如今哪个女孩子不做针线呢?如果大姑娘不会,万一让宫里的主子们以为大姑娘是故意漏怯引人注目可怎么办?所以,凡是女孩子会的,大姑娘应该都会。”
古嬷嬷语调平缓得说。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彩霞不太懂,不过她都记了下来,准备等太太醒了,都告诉她。
“多谢嬷嬷了,请嬷嬷住脚,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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