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熙凤跟前,吉安候夫人却不敢摆架子,忙笑道,“哪里,你这里也是事多繁忙。”
见她这样,王熙凤心里又犯嘀咕,到底心里记下这单事,准备有空的时候问问贾琏。姑母带着孩子们一起去了二老爷的任上,本来还有珠大奶奶在,前阵子也过去了。原本老太太屋里挤挤挨挨得,热闹非凡,如今也就剩下二姑娘,琮哥儿跟她的大姐儿,就是把东府的姑娘算上,这也才四个孩子。琮哥儿已是个半大孩子,正是变嗓子的时候,家里的功课又紧,也不大爱说笑;她那大姐儿太小,还不懂事呢。东府的四姑娘,敬老爷宠得跟什么似的,哪里会时常过来。二姑娘是庶出,虽说记在了大太太名下,到底自己没了那份底气,又是个再温婉不过的,人极可亲,原也少言寡语。见老太太时常落寞,许是身边的丫头劝着,也改了些脾性。她跟爷小时候都是在老太太这里长大的,趁这正是好撒娇的时候,也能时常哄老太太开心。
迎春穿着一色素服,跟着跪在贾琏的身后,一想到自己打从出生就没了娘,大太太时常照顾着她,还把自己记下她名下,种种好处,也是泪水盈盈。
一时杜仲亨上完香,贾琏领着迎春跟贾琮家属还礼。对方对拜,杜仲亨就偷偷抬眼,飞快得睃了一眼自己的未婚妻子,见她生得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心中欢喜,却又不敢唐突,只得心里砰砰跳着让人送了出去。
回到家里,吉安候夫人就叹了口气,看儿子却是一脸□□,怕是自己也看中了,不由一叹,“你都十七了!再等她三年,就二十了!”
“母亲!这是早就定下的亲事,再说人家守母孝,是应该的。”杜仲亨知道母亲为何因此不愉,本来跟贾家的亲事母亲是极满意的。虽说是庶出,亲娘却早早就没了,一直是由贾家的老封君老太太身边带着的,这样教养规矩品行都不担心,再者来又是正经记在了荣国府大太太的名下,听说模样也不差,与他是极相配的。可就是他两个嫂嫂都没生下男丁,突然大太太一出事,他这亲事就要拖上三年的功夫……
吉安候夫人见识过荣国府的气派,还有那些宾客人从,心里也早就抹去了那点不平。吉安候府如何能跟如今正如日中天的荣国府比呢?她要是在这时候犯糊涂,再去哪儿寻一门这样打着灯笼也难的婚事!
“那你便好生在家里用功读书。”吉安候夫人想着荣国府琏二奶奶暗自透露出来那二姑娘的才学,想着贾门家学渊源,又生怕儿媳要压儿子一头,忙道,“既然你愿意等,干脆就趁这个机会,考取个功名回来,到时候去迎亲的时候,也风光些不是?”
“是的!母亲!”杜仲亨满口答应着,一想到未婚妻的模样,他就觉得自己定然要努力才是。
等到李夫人出殡的时候,除了已经奔赴西部的忠顺亲王跟显郡王,还有远在两广的仪郡王,四王八公等诸王孙公子都来齐了,路祭彩棚高搭摆出有三四里远,真是浩浩荡荡道不尽声势。
“少爷,您也听听这是什么声音,岂能去凑这个热闹。”孙家忠仆劝着自家少爷,心里也是一叹。老爷去世,少爷袭了指挥之职,就成日里吆五喝六的,不干正事。
孙绍祖目力极好,“你看看,是贾家在出殡。”他站住脚想了一下,“我像是听父亲说过,我们家原是他家的门生?”
“是,少爷您没说错。”忠仆还以为孙绍祖总算是想办件正事了,“既然如此,我们赶紧也去送送才是,送上份厚礼,也是全了礼数了。”满京城谁不知道荣国府贾政的名字,听说皇上极为宠信他,甚至金口独断,还给贾政派了一个督粮御史的官,让他总管着平西大军的所有粮草。这样的重差厚职,如不是心腹之人,如何会派得,能跟这样的人结交,少爷也算是攀上门好亲了。
孙绍祖却是认识柳湘莲,听他的一个什么朋友说,柳湘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福运,不但跟贾门宁国府做了亲戚,还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娇美妻子,听说连姓都是姓得尤,可想之为何等的尤物。那个柳小子早就说过,自己定要找一个绝美的佳人,想来那尤氏果真漂亮!一想到这里,他就心猿意马起来。
宁国府如今的当家贾珍,也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若是能与他结识一番,才真是他的好处呢。
但孙家在贾家的路祭送殡队伍里哪里能排得上号?
孙绍祖一路追到了铁槛寺,就被人拦在了外头,“两位客人,这里面是贾家的家庙,正办着丧事呢,你们不是贾家人,可不能再往里边走了。”
这样的大事,百坊集跟十文饺铺自然不对外营业,得先紧着给贾家人做饭办差,一见这两个人就拦住了。
而就在这时候,有个衣衫破烂的人却叫着,“我姓贾,我姓贾,我要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努力,握拳。
(完结之后,我会更一些生活番外,这样不喜欢看的人就可以选择不买~
第204章 其它
“你……”头上绑着白巾的奴仆看着满面黑污, 除了一双眼睛发亮之外, 形如乞丐的男人。倒真不是他势利眼,而如今的贾家,早已经跟以往不同了。不说宁国府, 就是荣国府的二太太一个人, 手指缝里时常漏下来的, 也都够贾家人上上下下生活的了。哪日里真穷的吃不上饭, 去十文饺铺啊, 饺子十个, 面汤管饱!
孙绍祖看这人蓬头垢面、衣不蔽体, 嗤之以鼻,“你这哪里来的混子, 敢来这里找死?还不快滚, 要是你那脏臭沾了一点半点到本爷的衣裳上, 先打你个满天星!”眼看着又有两驾华丽车马驶了进去, 他气不顺, 正没处发呢。
那人却已是饿得发晕, 只把孙绍祖抓住, “我姓贾!我是贾家的人!你敢打我?”
他一靠过来,孙绍祖就伸出拳脚来, 把他给打倒在地, “我管你是谁家的, 敢来惹我?我就打死你!”
“我姓贾,我是姓贾, 别打我……”本来就是又饥又饿哪里经得起孙绍祖这脚打拳踢,没几下就只能嘶嘶出声。
荣国府二管事之一贾珩正出来巡视迎接,一眼瞟见,忙提着袍角跑过来,“干什么的?快把他们拉开!”立时有贾家人将孙绍祖扯开,还有人跑去前边把张大夫的徒弟叫一个过来看伤的。
王熙凤在里间侍候着贾母跟贾门的一干女眷,听见声音,朝着刚把她下车的贾璎贾菖瞩了一下,两人便赶紧出来查看。
“凤丫头,外间在闹什么?”贾母听见不免要问。
“能有什么事,怕是谁不小心碰到了棚枝竹扎,惊慌了些。”王熙凤道,这些日子贾琏贾琮迎春都在灵堂守灵,她虽是年轻媳妇,却上要照看着老太太贾赦,下要看顾着贾琏贾琮迎春哭丧守灵,又碰上大姐儿有些发烧,虽有家医照料食补以治,却总哭嚷着要让她抱哄,遇开坛诵经亲友上祭之日,还要打理外朋亲友,中间还有外头缮国公、西安郡王妃等丧贺寿一干等家计应酬,忙得是四下轮转,日夜不暇,生怕出了半点错漏。好容易总算是发引,等过完伴宿之夕,贾赦带着贾琏贾琮扶棺回乡,她这里才算是完了这一单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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