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被其一迷神,喃喃道,“你倒真是胆子大……”可惜她够胆色够豪气,却下错了注。太子注定是要被废的。
见贾珍似乎有所动容,马娇儿也软言下来,“我的好达达,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只要咱们跟随殿下,助其龙登御座,到时候……”
“还不把她的嘴给堵了!你们全都想死了吗?”
贾敬本想看看贾珍如何解决,没想实在是闹得不象话,背着手走出来,那抓着马娇儿双臂的两个婆子才醒过神来,见她瞪着眼又想开口,一把将自己的鞋抓起来就往那张尊贵檀口里塞,这都是说的什么,大奶奶简直是疯了!
“父亲……”贾珍抬头看向贾敬,被贾敬亲手狠狠打了一个耳光,他怒不可遏,“你要是想跟她一起去死,我就立时当没你这个儿子!”他唯独贾珍一个儿子,怎么能这样没担当,糊涂办事。他要是够心狠心辣,大可以完全当这个妻子不存在,死就死了。若是要护住自己的妻子,那就更不能过于纵容,由得她胡作非为。左顾右盼,在生死存亡之间,算什么话!
贾珍咚得跪在地上,抱住了贾敬的腿,“我错了,儿子一时糊涂,想着她是蓉儿的亲娘。”
“你想着她是蓉儿的娘,可她却没想着呢。”贾敬冷笑,他看向马娇儿,“你们马家要做什么,我们贾家不知道,不敢问,也不管。从此刻起,贾府的珍大奶奶,殁了。”
大家听到这句话,不禁都跪了下来。
马娇儿全身一震,连那只臭鞋都掉了,她色厉内荏道,“你敢!你敢杀我?”此刻她觉得惶然,难道她会错吗?太子从出生便是太子,若不是皇上老了仍然不肯罢手,被其它皇子们威胁,怎么会被废一次?殿下应该当皇帝!马家一直是太子的马前卒,只要有了从龙之功,马家便能真正凌驾于贾府之上!
“我为什么不敢?”马家横行露道,不时借故聚众饮宴,谁不知道,就算是贾政没有告诉他这个消息,他要是早知道马骄儿如此奔放,贾敬都没办法再容得她再放肆。
“父亲,父亲……求您,求您饶她一命吧。”不论怎么样,她都与自己结发一场。
看着贾珍长跪不起,眼里满是祈愿央求,贾敬叹了口气,吩咐他的随仆。
“把马娇儿小姐跟她的贴身丫环送回马府。告诉马家,我们贾府从此与他家一刀两断,划清界线。”
马娇儿甩开要拉她衣袖的男人,“哪个臭男人敢碰我?我自己会走。”她昂首挺胸跨步而出,没有再看贾珍一眼。
“你们以后绝对不要后悔!”
“马上敲云板,告诉所有人珍大奶奶去世了。”贾敬看着屋子里其它仆人,“若是走露了半点消息,你们都小心自家脖子上的脑袋。”
大家都把额头紧紧贴在地面,“是。”
他们都是贾府的家生奴才,岂会不知道厉害,端看平日里最横的焦大,都老老实实跪在地上。
“珍儿,起来吧。”贾敬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是,父亲。”贾珍摇晃了下身子,拿袖子胡乱擦了下泪水,便跟在贾敬身后来到内书房,屋中只剩下父子两人,相对静默好一会儿,贾敬才道,“也不知道今日放她走了……会落得过怎么样的下场。”
“父亲,是儿子虚妄了。”
“不怪你,怜子如何不丈夫。只是以后东府都要传在你的手上,可要多加精修自持才是。”
贾珍跪下恭敬得磕了头,“我知道了,父亲。”
西府
王桂枝有些犯愁,她自然是想整顿贾府,她要想像贾母一样安尊富贵,就得早点筹谋划画,不论王熙凤还会不会嫁进来,她都不想让她把丫环府里人的月钱银子拿出放贷,拿着自己的嫁妆首饰去当,也不想有个什么谋夺林家家产的污名……
她是打算从厨房采买开始整顿,而要是全面接手了贾母的寿诞,可不单单是这两样事了,而是二三十件事,房头屋外,不知道有多少。
她相信自己能赚钱,可没信心一下子就掌管这公候之的贾府!就连王夫人的记忆里面,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王桂枝还没狂妄到比得过掌家两年比男人来厉害的王熙凤,她正犹豫着,怎么拒绝的时候。
就听见几声钟响,贾政脸色立变,站起身来。
有人在外面语带惊慌回道,“老爷,太太,东府珍大奶奶没了!”
贾母本歪在榻上假寝,听到声音也支起身子,急问道,“敲了几下?是怎么回事?”心中警惕,她推开媚人珍珠,自己翻身套上鞋子,“把大姑娘、琏哥儿带过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她这个老婆子,总归还能护得住孩子。
“回老太太,东府的珍大奶奶去了。”
“这么快……”贾母叹了口气,“去告诉你们大太太二太太。”她坐回到榻上,“把我旁边的屋子都收拾出来,告诉大太太,别的不用操心,孩子们我会看顾的。”
“是。”
李夫人本躺在床上,听到这消息,心中更有兔死狐悲之感,头晕目旋越发憔悴,奶娘冯氏看她这个样子,紧紧握住她的手哭求着,“好太太我的好小姐,您就打起精神来吧,你看老太太老爷对您从来没有半句嫌言,您实在是太过于自苦了!昨个儿老爷那样劝您,让您立起来主持中馈,只要把老太太的寿诞好生完美办下来,权当没有李家的事儿,他自能护得你住……”
“那娇儿,如何没了?”李夫人一行清泪顺颊而下,凄楚道,“奶娘,你不用劝我了,我知道他好歹心里有我,也不罔我这些年来对他。若是我真能不顾父母亲人,假装跟没事人似的,可也就,不是我了。”她望着窗外,想着自己未曾出嫁时候的种种情形,她再是出嫁女,总归也是李家的孩子。
她看着琏哥奶娘李嬷嬷抱着哥儿跟她行礼,要抱他去贾母处,“先抱过来,再让我看看哥儿。”
红色的襁褓里,正睡着个□□团样的娃娃,让人一见就忍不住放下。
李夫人抱着琏哥儿哄就,他正好睁开眼睛,一对乌溜溜的眼睛,灵动如星,让她割舍不下。
奶娘见她舍不得孩子,还是力劝,“您就看着哥儿这般小,如何能离得了亲娘呢?您难道不想看着他蟾宫折桂,娶妻生子吗?”
“我……”李夫人拿手轻轻抚摸着琏哥儿的下巴,看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来,心里便是肝肠寸断,最后还是狠心道。
“快把他抱去给老太太。”
李嬷嬷接过琏哥儿,看太太哭的满脸是泪,踌躇不安,被李夫人喝道,“还不快去。我的话你也敢不听吗?”
见状李嬷嬷只得抱着琏哥儿去往荣庆堂。
“太太,您这又是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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