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对现在的场景,换了谁都不可能开心地笑。
明明知道自己喜欢,为什么要因为两个人的种族不同而分开呢?
为什么不肯吸血,那种什么烂约定现在还遵守什么!
“你笑得好像是在哭。要不是我是吸血鬼啊,正常人已经被你吓死了。”暗月又一次调侃手冢说,但是她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冷,气息也越来越弱。
吸血鬼其实也是有生命的极限的。
没有血的补充,受伤的身体就恢复不了。原本就已经十分缺血的身体,此刻更是虚弱。
看着这样的暗月,手冢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不要再坚持了,吸血鬼也好,人类也罢,两个人少了其中一个,剩下的那个就注定会孤单。
暗月又一次忍不住去摸手冢那在不觉间皱起来的眉头。“真是的,以前明明告诉过你不要老是皱眉头的。叫你笑你不笑,偏要皱眉头,信不信我再捏你的脸?”
手冢搂住暗月的腰,紧紧地抱住。如果是以前,的确是会感到厌恶,但是现在,只有心痛。
“怎么了?这么突然。”暗月明知故问。
手冢的颈动脉此刻正在暗月眼前,只要暗月愿意,随时可以补充血液。
但暗月是不会这么做的。既然早就不想做吸血鬼了,何必再吸血维持生命?这副身体,就让它灰飞烟灭了,然后手冢的记忆也会由巫女消除,这样一来,无论是纯血种绯樱月还是吸血鬼暗月,都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个世界,容不得两个不相同的种族。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吸血鬼。”为什么,就是不肯吸?
“吸血鬼你一辈子才能遇上几次?再有一会,你就不会记得有过我这样的吸血鬼了。”暗月并不是开玩笑说这句话的。
那连我也做一次傻事吧。
手冢忽然低头吻上暗月,趁机咬破嘴唇,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要让暗月尝到血味。吸血鬼应该拥有吸血的本能,只要有这么一点血味,本能就会被激发。
“你这个笨蛋!”暗月又一次打了手冢一巴掌。但是那一下很轻,轻得好像根本就没用力。暗月又试着推开手冢,但是手冢的双手早就紧紧地抱住了她的双肩,现在的她,推不开。
为什么要拒绝?不是最需要血的时候吗?
这样冰冷的身体,只是想用体温来温暖吗?
“要抑制本性是很难的,不要再来试探我。”暗月只愿把这个当作是手冢的试探,“而且,我是纯血种,如果不吸干你的血,你就会变成吸血鬼,如果堕落成E等吸血鬼,你也会被猎人消灭的。”
不是试探,也没想过会变成吸血鬼,只是无论怎样也好,就是不想看见你消失。
“难道你忘记了你还有全国大赛?而且,你以后是想成为职业网球手的吧,如果你真那样做了,梦想可就全没有了。那么短暂的生命,你想就这样浪费?”
暗月的话虽然提醒了手冢,但也让手冢更加痛苦。
梦想和爱,都不能选择吗?
身体像是要被撕裂般的痛忽然传遍了暗月的全身,暗月忍不住抓紧了手冢。手冢也感觉到了暗月在那刹那间身体的颤动。
“怎么了?”不安越来越重。
“好像,上帝给予我的时间快要到了。”暗月环住了手冢的脖子,就像那些普通情侣那样靠在手冢身上。
“什么时间?”手冢希望听到的是另一种回答,而不是暗月生命终结的时间。
暗月无力地笑笑。背上的黑色已经扩散到了前面。“先把眼睛闭上。”
手冢照做了。其实不用猜也知道,不会有第二种答案的。
“听好了,下面我要说的是遗言,不许你插话,不到我死的时候你不许把眼睛睁开。吸血鬼死的时候的样子是很难看的。我可不希望你看到。”暗月在手冢的耳边轻轻说。
手冢只能紧紧抱住暗月的双肩,不想暗月突然消失了。暗月肯定是因为受伤了所以在说胡话,她平时就爱胡扯,所以这次的话也是不能当真的。
“我活了那么久,也算是看见过无数的人,但是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于是他们都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瞬。没想到,现在我会是你生命中的一瞬。不过这一瞬,才是我活过的证明。我还是第一次觉得做吸血鬼真好,不然,我不会遇到你。”暗月的脸上带着微笑。
手冢没有睁开眼睛,没有看见那笑。那笑,很幸福。
“不过我有点不甘心呢,才一个多月就要分开了,而且你的手也没有全好。本来还想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把药全给你补齐了再来找巫女,让她在你伤好了以后再消除你的记忆,不过现在是不行了。”
手冢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重要,但是暗月也很重要。
“这么久以来,我都不知道每天是怎样度过的。但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我过得很开心,而且终于知道了喜欢人是怎样的感觉。听好了,下面这句话我只说一次,而且你也只能听到这一次了——国光,我喜欢你。”
手冢听见了,而且听得很仔细。暗月头一回用名字叫他,而且是“国光”。双手忍不住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
但是这样的紧拥阻止不了生命的消逝。
暗月能感觉到。“时间到了呢。再见了,国光。”
暗月瞬间化作点点晶亮的粒子,灰飞烟灭。
这就是吸血鬼的最后结果。
“暗月……”空了的怀抱中再也没有那冰凉的体温。手冢的手上有几滴暗月在那瞬间流下的泪。
为什么不再等一等,听他说完他也喜欢她啊。
灯火摇曳,透明旋律满载心愿回荡。天空燃烧殆尽,缓缓沉入水底。银华遍地,你的身影溶入青色夜空,恍如梦幻。拼命抱紧你瘦削的双肩,害怕你会消失。无数星辰,宇宙尽头我们相遇,我们去银河。如潮水袭来的幸福令我颤抖,我愿永远这样抱紧你,不让你消失……
其实巫女一直都在门外,刚才的一切她都听见了。过了一会,她走了进来:“我只是履行我的承诺,而且这样做对你也有好处。”
“不用了。”手冢睁开眼,慢慢擦去手上的泪,慢慢站起来,说。
月亮还是那么明亮,星星还是那样闪耀,夜空依旧被这两种光芒包围,院子里依旧是刚才的那副景象,但是,看的人少了。
少了一个人,也少了一份感情。夜色下再也不会有那个身影出现在手冢的窗前。
“为什么?暗月明明交代了的。”巫女奇怪地问。既然是暗月喜欢的人,又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应当知道暗月向来都是言出必行的。
手冢转身,走出偏屋:“我并不想忘记。只是活在记忆中,那也是活着。”
暗月才没有死。她不会死的,永远都不会。
巫女看着手冢一步一步地走出了樱花神社。
绯樱月,在你成为了暗月之后,终于没有再虚度时间。即使你离去了,还是有人会记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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