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洵:“你。”
顾清染:“我和追风呢?”
燕洵:“……”
顾清染不死心的追问:“我和追风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燕洵:“……我觉得你在上面待着也挺好的,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
顾清染下来是下来了,不过是被后来赶到的姑母用棒槌敲下来的。一个人躲在屋子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燕洵进来时便看她神色慌张地向桌子上一扑——然后打翻了砚台,成功毁掉了她今年最后一件新裁制的夏衣。
三息之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
燕洵一把推开向他扑过来的一团黑兮兮地不知名物种,顾清染见一扑不成还想再发力确认被用指头点住额头:“我这件也是最后的一件新衣,若是再被你毁了我就只能穿去年的旧衣了。”
顾清染一听更兴奋了,世子要做新衣服那就算是剩下的布料也够给她做一件衣裳了!
燕洵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在她再扑上来之前忙抬手阻止:“顾大娘说了,若是再发现你拿我的布料做衣服就对你上顾家家法。”
顾清染一听这个顿时便蔫了,委委屈屈地重又坐回凳子上,将刚刚被她弄乱的桌面收拾干净。
东西都被收走,只剩下一封墨迹未干的手书摊开放在桌子上,显眼的很。燕洵扫了一眼随口问道:“你在写信?给谁啊?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
顾清染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你不能动手,他就只有脸能看了,要是脸都毁了他就啥都不剩了’。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重新动手将东西归置好,又从抽屉中取出一个信封回到书案。
将信对齐折好,小心放入信封,抬头便对上了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顾清染拿着信封在眼前晃,见他的视线也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再动,一时间觉得更好笑了。努力压平自己扬起的嘴角,顾清染问道:“想知道是写给谁的吗?”
燕洵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可视线却仍随着信的方向追去。
顾清染:“这信是写给王妃的,要送去燕北。”
燕洵顿时神经一崩,神色戒备地看向她:“你不会是要把公主送了定情信物的事告诉我母亲吧。”
顾清染:“公主送了你定情信物?!”
燕洵眼睛眨了眨,无辜地说道:“没有啊,谁说的。”
有时候,心硬起来也是不需要解释的。
在顾清染的逼问下,燕洵老老实实的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说完之后迎着她怀疑的目光就差指天发誓自证清白了。
“算了算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顾清染淡定的挥了挥手,自动屏蔽了燕洵送过来的一个白眼继续道:“我想若是王妃能亲自来一趟长安,说不定能劝动皇上让他放你回燕北。”
“毕竟……已经扣押了你十年了。”
燕洵盯着满目怅然的顾清染,一时间竟有些怔愣,像是不认识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了一样,涩涩开口:“我以为……你会一直没心没肺到死。”
顾清染:“……突然长了心真是对不起了。”
燕洵没有说话,从外面取了两只茶杯,坐在她身边给两人都倒了杯水。他静静凝视着被子,看着水纹荡漾,指骨轻磕桌面——
一下。
又一下。
压抑的气氛让顾清染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刚想开口说话便听燕洵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顿了一下,燕洵抬头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燕北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了?”
顾清染脑袋轻点一下,闷闷答道:“我今日出府看到了、也听到了。而且我知道,如今的形势原比我现在知道的要严峻得多。”
燕洵伸手从顾清染手中将那封刚刚装好的信拿来、拆开,快速扫过,心下了然。
“信不能这样写,一旦被截获我们就彻底完了。”说着站起身来走向砚台,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笔,将信平摊开来左添右改。将笔放回笔枕,拎起信纸吹干,然后放在顾清染面前:“这样写才不像是一封密谋造反的信函。”
顾清染视线微斜,不看那张放在自己面前的信纸。
“你生我气了?”燕洵走到她面前蹲下来,用膝盖抵住她的。“因为我没有把事情告诉你。”
顾清染眉间微蹙,眼眶一时有些酸涩,眼角泛红地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我只是气我自己,为什么帮不上你。”
燕洵捏了下她的鼻子,被她动手打掉,又抬手将她额间的碎发整理好,柔声安慰道:“你还在我身边,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见她还是不说话,燕洵又道:“以后所有的事我都告诉你,即便不能告诉你我也绝对不骗你,好吗?”
顾清染低头看着燕洵认真的想要说服她的模样,抿嘴一笑,拉过他的手,在他干燥的掌心一笔一划扫过——
好。
**
许多年之后,午夜梦回之时,顾清染常常被同一个梦惊醒,满身虚汗大口喘气。待情绪平复后,总是不自禁的会回想——
若是白笙王妃能早来一日,若是元淳公主没有因为燕洵受伤,若是皇帝没有继续扣下燕洵,若是……他们回程那天没有遭到阻击,而是顺利回到燕北。那后来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可,如果,也只能是如果。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下一片寂静……又是一个寂寞的夜。
北归前夜,中间细节不赘述了,大家都知道也没必要再看一遍文字版了,下一章,直接跳时间轴——
☆、烟熏柿子烟熏记(8)
夜风微凉,她满身血污惊慌地站在悬崖边上,暴露在外手臂布满了新伤,被利刃砍到的伤口向外翻着血肉。逃跑时被树枝钩乱的发丝中间夹杂着野草,细嫩的脸上也被割了细小的血口,向往淌出的血液被风吹干在脸上变成了可怖的血痕。
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心中疯狂的尖叫着,惊恐地看着逐渐逼近的密集如蚂蚁一样的火把,在黑夜中宛若一条火龙,喷吐着热气要将她吞噬!
逃吗?逃去哪里?
投降吗?绝不!
向前一步,万丈深渊。她死死的压制住生理性恐惧,双手抓紧自己的宽袖,眼泪顺着脸庞不停向下流。她凝视着深渊,被其中的黑暗深深摄住,哭喊着‘不要’可脚下却一寸一寸的向前挪……
“不要、不要……”
她嘶哑着喉咙绝望向前走,像在刀尖上跳舞,而终点却是黄泉。
……
“燕洵!”
顾清染眼中含泪从梦中醒来,丧失了面对阳光的自信,绝望地用手臂遮住眼睛,感受到衣袖渐渐被濡湿。如小兽一般呜咽着一声一声地喊着燕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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