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上藏的袖箭,确认无误后深吸一口气,小腿绷紧猛地发力冲到最近的两个侍卫身后,一手一个将他们打晕拖到草丛中。
“这个安稳觉算是我白送给你们的,千万别客气。”
换班时侍卫精神松懈,竟让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溜到了里面的牢房。看着熟睡中的人,暗道一声‘得罪了’从腰间取出一只袖箭瞄准后射了出去。
听到闷哼声她就知道这件事成了,转身刚想走就听到一声暴怒的呵斥——
“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刑部放肆!”
☆、掌心泪(5)
没有想到竟会半路杀出来一直拦路虎,顾清染头也不回勾起脚边一个盛饭的木桶就往后踹去,趁着身后人短暂的停顿,狡黠一笑身型灵活的窜了出去。
“景睿!帮忙!”本以为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哪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炸开。听到被唤人的名字,顾清染心下登时有些没底。
宗主现在仍居住在雪园,京中一切仍在布置。如果此时被萧景睿发现,那之后宗主的一连串计划势必会受到影响。
眼看牢外隐隐有火光亮起,并以聚集之势向大门赶来,顾清染只好脚下更快。
心中不安,顾清染下意识回头看,看清身后追赶之人的脸脚下有一瞬间的停顿。也正是这一顿,让言豫津有了可趁之机。
从怀中取出前几日纪王爷赏的小型机弩,对着已经逃出天牢隐入黑暗,独剩火光拢出的半边身形射去——
利箭刺破空气发出欢愉的轻鸣,不过眨眼间就瞄准顾清染的后心冲来。黑暗中,她的耳朵成了她唯一的凭仗。
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她甚至无法判断出利箭来的方向,只能暗骂自己流年不利,咬着牙打算硬抗下这一招。
“——”
利刃刺破肉体的声音让顾清染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无措的睁大,她不敢放松,接过被冲力撞歪半边身子的飞流,将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穿过后背紧紧揽着他的腰身。
“快走。”少年声因为有了疼痛的沉郁,声音略显嘶哑。
他的声音不大,周围嘈杂的大喊险些将他的声音压下。天牢的火把接连亮起,暖橘色火光却将他的脸衬得如纸一般惨白。
天太黑了,她不知道飞流有没有伤到致命部位。顾清染看着自己最心疼的弟弟此时的模样,心急如焚,只能颤抖着开合嘴唇,压住声音中的颤抖像是平时和他玩闹一般嘱咐,“飞流别动,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去找晏老头。”
一反常态般的 ,两人的角色像是对调过来,轮到飞流仗着身高优势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低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顾清染不知道飞流的伤势怎么样,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越发明显的重量。她低声喃喃着“快到了,就快到了”,一面安慰飞流一面安慰自己。
回头看着紧追不舍的火龙,蒸腾的热气在上空聚拢,宛如龙息一般。顾清染抬头看看视线已经有些恍惚的飞流,心下无数次祈求,祈求身后的追兵能放他们一马。至少……不要让萧景睿追来,他的天泉剑虽不如兄长卓青遥娴熟,可真要动起手来顾清染也要费上不少功夫。更何况——
放在飞流腰间的手慢慢捏起,手中攥起了一把布料握成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决绝,隐晦的向后看了一眼追兵手上高高举起的火把。
听说这附近有太子授意修建的私炮房……
顾清染对生命并无敬重之心,只是从小便相信因果循环一说。自己种因,自己得果。若非实在走投无路,她是绝不会愿意毁了宗主长大的地方的。
“贼人休逃,还不快束手就擒!”
一声气势十足的喊声,既紧绷了顾清染的神经,也松了她的神经。
萧景睿,终究还是来了。
顾清染不舒服的抬头顶了顶飞流的下巴,让自己能在抬起些头。借着各家各户门前的灯笼,顾清染咧嘴一笑。抬脚踹飞一个偷偷摸摸溜过来想立头功的官兵,从他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来。
咬开木盖子,吹了两口气让火星隐隐烧起来。顾清染随意捏着手中的火折子,惬意的在手中翻了个花样出来,仿佛周遭一切都与自己无关。面上清冷一笑,将火折子对准萧景睿的方向——
手一松。
“!”
还不等顾清染看清他的动作,只见飞流手一晃一收将快要落进院内的火折子重新握在手中。不待萧景睿反应过来,提起一口气反手揽过顾清染的腰,脚下轻点落在远处的屋脊上。眨眼间,几个起落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甩脱了追兵,顾清染神色复杂的接过重新被按灭了的火折子。将物件放在手中把玩一阵,连其上的纹路都摸了一边才抬头问道:“为什么阻止我?”
飞流略显懵懂的皱了皱眉,似是不懂为什么她要这样问。
看着顾清染难得强硬的逼视,飞流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阿顾,不喜欢。”
她,不喜欢?
都说飞流心思最是纯净,能看到许多旁人看不到的东西。过去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可她现在知道了。
飞流读的,不是人,是心。
夜深人静,左邻右舍正在酣睡,若是这个时候炸了私炮房不知要连累多少人无辜人的性命。她虽无情,却并非无心。
飞流正是看到了她的不舍,才强打起精神抓住了火折子,硬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她带出了那个包围圈。
谁说飞流智若幼儿的,她的飞流,明明是最聪明最体贴的人。
顾清染笑着解下脸上的面罩,看着不远处的宁国侯府,深吸一口气撑着飞流几近脱力的身体跳进了后院高墙,将人交给早早等候在这这里的黎纲。
黎纲看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飞流,惊异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清染摇摇头没工夫和他多说,叮嘱一声“把飞流扶进我房间”就转身去找晏大夫去了。
因为最初打的是休养的名号,宗主没有多带家里人,唯一一个晏大夫还是蔺晨硬塞给宗主的。晏大夫虽然总是被她嫌弃,可医术在江湖上却是数一数二的,也有不少人认识他。为了避免和天泉山庄的人撞上,宗主特意嘱咐为晏大夫单独找一座院落自己则借住在宁国侯府。
从宁国侯府到晏大夫的住处不过半盏茶的时间,顾清染一到晏大夫的住处二话不说就把他的药箱拎了出来,把放在柜子上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全用袖子扫进去,顺手抓了把飞流最喜欢的杨梅糖放进随身的口袋中。
然后二话不说把小老头从床上拽了起来。
小老头看这架势还以为是进了强盗,当顾清染侧身时借着月光看清她的脸,登时脾气就上来了,双手叉腰放开嗓门骂道:“小兔崽子你这是做什么!大半夜的来我这儿劫富济贫啊!”
顾清染今天有正事要办,心不在焉的应了他两声半蹲在地上把晏大夫宝贝似的针灸包一并扔进药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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