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街上并没什么人影,许是我起的早了,许是天太冷,都不愿从暖和的被窝中出来;我加快了脚步向城东走去。
只希望那片梅花林还在;昨日苏哥哥身体微微见好转,他说在房内太闷,想出去走走,可惜晏大夫不许;我见他的确有点闷,就想着摘点梅花给他观赏,这样心情也许会好些。
想着,我到了城东的下四街尽头;这片艳红色的梅林,的确是金陵城的一大风景区啊;而我来的正是时候,许多梅花都是下面全开,上面还是花苞状,这样的花儿折回去,能观赏好久。
我抬起手轻折了一只,放到鼻前微微一吸,甚是清香;突然想起一句诗,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
是啊,这片梅林都开了十二年了,人虽不在天涯,可跟天涯有什么差别吗?
曾经的这里是我与景琰习武嬉戏的好地方,他无数次的背着我在这片林子中跑着笑着,那时的他,真是无忧无虑。
我叹息一声,轻摇了摇头,拂掉那些让人悲伤的记忆,继续一支一支的精挑细选折花。
或许是我摘的太投入了,根本未发现有人来了,而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萧景琰。
他停住脚步看着我;原本轻灵秀气的脸颊,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柔情绰态,眉目间透露出一股书卷的清气;没有笑意的面容,给人一种冷傲的感觉;淡蓝色的毛领衬托着白皙的肌肤,整个人站在红梅树下,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掉落在了这里,纯白素衣让景琰想起一个人,他看了我许久,不禁入了迷,轻轻的唤了声:“小瑾?”
我听到声音,下意识的望去,才发现景琰正站在不远处;我刹那间心中一惊,紧接着恢复了平静。
走上前冲他道了个万福礼,“梅鸢清见过靖王殿下,不知殿下在此赏梅,惊扰殿下了。”我缓缓的说道。
景琰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方才失了神,语气微微失落的对我言道:“无碍,我只是来折点梅花回府欣赏而已;方才梅姑娘像极了本王的一位故人。”
“清晨雾气重,极容易让人产生错觉的。”我浅浅一笑回道。
景琰点了点头,抬手折下一支梅花,递给我问道:“听闻苏先生最近身体抱恙,今日又在此碰到梅姑娘前来折花,应是给苏先生解闷的吧;不知苏先生可好?”
我不着痕迹的接过花,放到怀中的花堆里,抬头对景琰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前几日天冷,苏哥哥有些旧疾复发而已,并无大碍。”
说罢,我转眼看了下天空,太阳出来了。
我抬手轻拂了拂梅花上的露珠,对景琰言道:“时辰不早了,这些花儿还须快点入水才行;清儿要先行离去了。”
景琰微微点头,我福了福身,头也未回的快步离开了。
刚到苏宅门口,就看见黎刚站在门口,与几个面生的人交谈着。
这几个人还抬着一个大箱子,我不禁有些疑惑,走上前对黎刚问道:“黎舵主,这什么情况?”
黎刚见我回来了,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眼睛都发了光。
“清儿姑娘,这些人是誉王府派来给宗主送礼的,宗主不收,这些人怎么也不走。”
我听黎刚说完,打量了下这几个人,想必誉王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了,不然也不会赖在这不走。
想罢,我换上一脸笑容,对他们言道:“几位大哥辛苦了,这礼不是我们不收,实在是收不起,吾兄何德何能,要誉王殿下送这么多的礼;誉王殿下乃是龙之骄子,而吾兄只是一介平民,收了这礼岂不是折煞了吾兄,更何况吾兄近日身体微恙,要再收下这些礼,恐怕就没有机会给誉王谋事了,你们说对吗?”
我这话一出,他们便不知该如何接了,若他们再让苏宅收下些礼物,一是不承认誉王是龙之骄子,二是想折煞苏哥哥,让他不再为誉王谋事;他们左看右看都没办法了,只能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苏宅门口。
黎刚见我就这样说退了他们,不仅对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得意的甩了下头,进了宅中。
红梅花配梅子青釉柳叶瓶最适合观赏了,我将花插到花瓶中,倒了点水,将披风解下,转身去了后堂。
“吉婶儿,苏哥哥用早食了吗?”我拿起一块油饼塞到嘴里边吃边问道。
吉婶盛了碗粥端给我,“用了,晏大夫说,他今日好多了。”吉婶说着,转身又去忙着收拾菜了。
我简单吃了两口便回了房,修修剪剪的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我满意的看着成品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学过插花,可女性的审美总是在的,高低错乱就是美的!我抱起花瓶,乐颠颠的走了出去。
来到苏哥哥的房间,见他房门没关,直径的走了进去。
“苏哥哥,你看我折……”
我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住,不知霓凰姐姐在此,我便这么冒失的进来,半天不知该说什么。
霓凰看到我进来,站起了身子愣了几秒,便抬脚向我走来,仔细的上下打量着我。
梅长苏见此,缓缓的开口说道:“清儿,这是霓凰郡主。”
我连忙对霓凰福了福身,道:“梅鸢清见过霓凰郡主。”
霓凰看了看梅长苏,又看了看我,语气平缓的问着我。
“既然林殊哥哥的梅长苏是假,那你这个梅鸢清又是谁?我可未听闻林殊哥哥还有什么妹妹。”
我轻抿了下朱唇微微一笑,侧身将花瓶放到一旁的半月桌上,轻声的道:“我自然不是苏哥哥的亲妹妹,就算他是林殊,我依然还是梅鸢清。”
“我不信!”霓凰坚定的言道:“你年芳多大?出于何处?家中又有何人?为何跟着林殊哥哥前来京城?”
霓凰一顿询问;我可以用假话回答她,但我不清楚苏哥哥是怎么想的,若他让我继续瞒着,那仍然可以瞒的住;我望向梅长苏,他对我轻轻点了下头,我便明白了。
我轻叹一声,那些陈年往事,又要再说一遍了;想罢,我也亮明了身份,但并未全告诉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我没死,其他的,依然没有言尽。
霓凰听后,难掩悲容;虽然我们活着,但我们回不去了。
(金陵城,妙音坊)
伪装在各处的江左盟兄弟,一大早便发现了有官船夹带黑火入京,但却在十字街跟丢了黑火的去向。
眼下梅长苏在京,安危必然是第一;在港口运货的暗棋子余庆知晓后,立即前往妙音坊给十三先生报信。
(十一月三十,金陵城,苏宅)
皇后娘娘晨训时突然晕倒,此时誉王正在苏宅与梅长苏聊天。
前来传讯的人几乎是喊着跑进来的,隔着老远我就听到了嘈杂之音。
片刻,我听到誉王急匆匆离开的声音,连忙推门快步走到苏哥哥房内,见他安然的躺在床上,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我方才听到一阵叫喊声,是出什么事了吗?”我走上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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