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蔫嗒嗒的样子让真岛多宽慰了一句。
“大小姐那暂时还没有发现。但再晚一些就说不定了。”
“……?”
设想忽然被推翻让葵子的大脑空白了一下。
“那我让你担心了吗?”
她下意识问道。
“……”
真岛被噎住了。
他望向了葵子,对方也歪着头懵懵懂懂的瞧着他,等他的回答。
“……知道让人担心就不要再这样了。”
虽然随口诌句谎言她也会信,但他并没有那样做。
那颗藏在名为真岛芳树的虚假外壳之下的心,似乎也因为这虚假的人设而更为坦诚了些。
“跟您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一个人随随便便的在树底下睡着。”
“可是现在是夏天啊。”
葵子小幅度的挥了挥自己轻薄的袖子。她想真岛是在担心她吹风着凉,于是她向他做了保证。
“我不会生病的。”
“不是这个问题……我说您啊,好歹也是大孩子了。”
即便真岛一直将她当做小孩子一样看待,但并非在谁的眼中她都是个孩子——她已经十三岁了,是可以称得上少女的年纪。
百合子近日曾在庭院的夜路上被不知名的人所袭击过,虽然很快就因为听见动静而被吓跑了,但无论怎么说,这个家如今并不安全。以一个园艺师有限精力,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看护着她。
而若不以园艺师的身份……看护这个词将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
真岛不想在这些问题上想的太深。他将葵子一路送到了宅邸的大门前。
“明天见,真岛!”
“明天见,小小姐。”
下意识的,真岛如此回应道。
但,还有多少个明天呢?
……
……
这日,斯波又带着一捧玫瑰上门拜访。
他像是将这当做了他的后花园,走过路过都要进来瞧一眼。不顺路也要挤出时间过来刷一刷存在感,强行让宅邸里的人习惯了他这种时不时地拜访。
父亲死于谋杀而非意外的冲击在百合子心中尚未平息,她没有太多的精力应付这位令她头疼的追求者。
她本打算客套几句就请他出去的,却不料被对方问及了有关镜子夫人的餐会的事情。
“餐会?”
百合子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答应去参加镜子夫人的餐会,但想来应该发生在前几天镜子夫人登门拜访的时候。
那日的消息太具冲击,后面镜子夫人在说什么她都没认真听,估计是那时候浑浑噩噩答应的。
百合子为方才的出丑感到了尴尬。
“好了,你决定去吗,还是不去?”
“如果要去的话,不如一起吧。”
面对斯波的邀请,没什么心情的百合子本打算拒绝的。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什么却让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莫名的,她觉得这场景和梦里有些似曾相识。
而想起了近日的那些梦……若非顾及到外人在场,百合子真想捂着脸发出一声□□。
天知道她最近是怎么了,先前各种模糊的死亡也就算了,那应该是她最近压力过大……但最近的那些梦是怎么回事……?
她一会儿梦见自己穿着白无垢弯着斯波进入了婚姻的殿堂,在开满大片大片樱花的庭院里赏樱酌酒。一会儿又梦见了和秀雄去世界各地搜集鸟类标本,在月光下翩翩起舞。在之后还梦见和真岛一起在被海浪轻拍的沙滩上留下了四行脚步……
梦中的幸福和甜蜜庞大的似乎要将人溺毙,几乎让百合子忘记了在残酷的现实中,斯波是个自大而轻薄的无礼之徒,秀雄是话里带刺并且已经有了未婚妻的家伙,而真岛则是个连私奔都不一定能有所结果的平行线。
如果仅仅如此也就算了,可后面百合子还梦见了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近似亲人存在的藤田和血亲的哥哥。就连镜子夫人也……
但这并非最可怕的——当三郎的脸也一并出现后,百合子几乎整个人就崩溃了。她被惊醒的时候直接伏在床边一阵干呕。
那种野兽的气息,光是想想便令她胃中一片翻滚。
但凡在身边出现过的,有过一定交谈的男性(甚至是女性)都被她梦了个遍。就算是思春期也太过火了。
啊,父亲刚刚去世,母亲卧病在床她怎么可以这么……这么……
百合子被自己羞的脸颊发烫。
——真是太不孝也太不知廉耻了。
百合子尽力不去想那些荒诞而羞耻的梦境,但偶然间一闪而过的画面还是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
——那些带有桃色梦实在是……太细致了。
越想越羞耻的百合子觉得自己已经快不能直视斯波的脸了。
——啊啊啊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
“公主?还没考虑好吗?”
迟迟没有得到的回答让斯波原本上扬的嘴角一点点的被绷直。他显然对百合子过长的沉默做出了错误的解读。
“只是一个决定而已,你没有必要为此感到为难。如果你不想去,大可以不……”
“我去。”
这个转折让已经打算放弃的斯波一阵措手不及,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被那份灼热目光所注视着,百合子心脏似乎暂缓了那么一秒。
一些关于餐会的残缺画面忽然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百合子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是的,就是这个。
恍如有所预见,却又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轮回的似曾相识。
百合子并不是神秘主义者,也不信奉鬼与神。
但至少在这一刻,她想用自己的双眼去亲证一切。
唯一令百合子感到意外的,葵子竟然不打算和她同去。
那孩子不知怎么磨动了真岛,竟让他愿意带她去浅草玩一圈。
“那好吧,葵子可要牵好真岛,不要乱跑。”
这么叮嘱着的时候,百合子并没有感到太多的担心。
本能的,她相信真岛会照顾好她。
☆、浅草游
葵子想去浅草是计划已久的。
随着不幸在家中蔓延,那些淡去多年的梦魇又缠了上来。但在悲哀和绝望所主导的旋律中,她也曾看到过一点光亮——
她看见过姐姐的幸福。虽是从狭缝中求得的艰难,但那确实存在过。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有关梦境的内容自七岁之后葵子就很难再记得清楚,她只是隐隐约约的知道照片是关键。
「要把家里的大合照寄给秀雄哥哥。」
近乎于呐喊的对自己反复重复着,葵子总算在醒来时记住了这么一句话。
无论怎么推敲,一张薄薄的照片都不可能起到什么力挽狂澜的作用。就像会相信仙女的祝福一样,这只是一个孩子对于残酷现实的美好幻想。但葵子却为此付出了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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