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去找幸存的各门派弟子，不能带他走，你留着，难道你会治疗吗？”气极反笑，曲凝渊语气变得有些不好。
唐烬黎忽然看向他，嘴唇几动，却终究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季雨站起来，踉跄了几步。
“我先带他回去，你别走得太深，等我……”突然住了口，唐烬黎抱着季雨转身。
“等你回来找我”曲凝渊笑着补充了一句，“那我也要你抱着我回去。”
“你自己回去。”唐烬黎气息有些不稳，似乎是伤口有些扩大了。
曲凝渊笑了笑，知道唐烬黎没有说出口，是因为怕自己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唐烬黎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伸手塞给他一个东西，认真又严肃的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有凤凰蛊。”
顿了顿，接着道：“自己回来。”
曲凝渊艰难的呼吸着，倒向身后的树干，缓缓的坐下。
“好痛……”曲凝渊觉得自己心口很痛，低下头去，便见他自己胸口上，一道伤口随着他的呼吸逐渐变得越来越深，血汹涌的流出来。
只是他的注意力却给了怀中的唐烬黎塞给他的东西——那是一只破损的、几乎快要散架的机关小猪。
曲凝渊眯着眼睛，看着唐烬黎的身影消失不见，却突然从心里涌上一股后悔的情绪。
不想让他走……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曲凝渊低低的笑了起来，眼泪和血液一起涌出，果然自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啊……
伸手摸着乖乖躺在他怀里的小猪，曲凝渊喃喃着：“嗯……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叫蛊梦。”
“虽然剧情什么的对不上号……人家那个歌是写纯阳和五毒的，我们俩是唐门和五毒……也对不上号。”
停顿了一下，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他刚刚好像说了句话……你听到了吗。”
“他说，我知道你有凤凰蛊。”
“他是想说什么呢，让我给季雨？还是让我自己留着？”
曲凝渊迷迷糊糊的说着，失血过多让他大脑开始缺氧，思考也变得混乱起来。
“他有没有听过蛊梦啊……我很喜欢这首歌呢……”
他记得歌词里，纯阳对五毒说……我知道你有凤凰蛊，等你恢复过来，我便带你归隐…
五毒说，她身上没有凤凰蛊，如果是你，会将蛊下给谁？你猜，我又把我的蛊下在了哪？
“唐烬黎……如果是你……你会把蛊下给谁……”
声音越来越虚弱，微不可闻，“你猜……我又把我的蛊……下在了哪？”
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树枝被燃烧的声音，除此之外，安静得可怕，连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停滞了。夕阳渐渐落下，只剩下温和不灼烧人眼球的余晖，落在曲凝渊的脸上，一点儿也不够温暖。
“好冷啊……”
似乎是起风了，曲凝渊觉得周身一阵瑟瑟，冷得有些发颤。
听别人说人死的时候，会回想起很多事情，将自己的一生都给回顾一遍。曲凝渊闭着眼迷迷糊糊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却反而脑袋放空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唐烬黎……唐烬黎……”
喃喃着这个名字，曲凝渊想着……听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那我现在睡过去……应该可以……梦见他……吧？
“唐烬黎，你猜……我把凤凰蛊……下在了哪里？”
第9章 chapter9
25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我爱你啊。”季雨这样问他的时候，唐烬黎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然后收拾好行李准备出院。
季雨就躺在病床上眨眼看着他，哭笑不得，“我说的不是这个爱啊……”
那天天气晴朗，阳光很好，就连空气都因为前一天下雨而清新了很多。他当时不懂季雨那撑着下巴侧脸看窗外时的神色，但是后来却懂了。
“我好像，喜欢李慕风啊。”说这话的时候，季雨的神色跟那天很像……嘴角含笑，眼里悲伤。
季雨说，喜欢一个人的这种心情，会让自己觉得开心。
唐烬黎以前不懂，现在却是懂了。
可是季雨没说，给自己带来开心的同时，也会觉得痛苦。
唐烬黎以为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他不相信爱这个东西，一见钟情亦或者是日久生情，都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从小到大，他就看着季雨长时间躺在病床上。他看着季雨被很多人放弃过，甚至是他的亲生父母，但是季雨却依旧那么努力活着，唐烬黎就决定，要一直照顾自己这个异母弟弟。
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他不觉得会有谁，能比季雨在他心里更重要。他又不是非要成家不可，因为没有谁会管他，想管的人早就没了这个资格。
第一次关注到曲凝渊，还是因为季雨。
“哥，隔壁搬来了一个长得好漂亮的小哥啊。”
“不是娘的那种漂亮，就是，看起来像同人插画里那种！”
季雨拉着他兴奋的描述着，用他的话来说，要是每天睁眼都能看见这样的美人，心情都要好很多。
唐烬黎哭笑不得。在他眼里，还是季雨看起来最让人心情好。
“哥！！！你看到没！你刚刚看他一眼！他竟然脸红了！！！”
初见时冷冰冰的，作为邻居连个招呼也不跟他们打，唐烬黎对曲凝渊的第一映像并不是很好，只是没想到后来……却觉得他有些……萌？
只是季雨的病却耗费了他太多心思，所以他从来没有刻意去思考过，自己究竟算不算爱上了曲凝渊。
穿越这件事……对他来说大概是好事。至少现代医学对季雨的病束手无策，却在这个世界里有了转机。
只是很长一段时间里，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唐烬黎不敢去深思，也不敢……去回忆。
直到后来再见到他，却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欣喜。
在水之剑冢时，忍不住的伸手触碰，僵硬的想要和他搭话，却被自己匮乏的语言所打败。在洛道的那一次短暂的搂抱，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会有类似皮肤接触饥渴症的症状，控制不住自己，见他一个人便想去插丨入他的世界。
他终于明白，季雨所说的，是什么感觉。
甚至对方意味不明的调戏，他一边僵硬着，却又不禁欣喜，一边还渴望着，想要他更多的关注。
只是洛道那次受伤，也终于让他清醒。
他承诺过季雨，会一直照顾他，即便那时没有李慕风，但是无论李慕风出不出现，他的承诺也不会食言。更何况……曲凝渊未必愿意他心里还有比他更重要的人，哪怕愿意，唐烬黎自己也自觉无法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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