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铸就的实体虽然强大,却是没有痛觉没有味觉也无法感知冷暖的。
而现在,拥有了肉体的瑕除了感受到身体的沉重外,还嗅到了雨后|庭院湿润的气味。挂在走廊外面的风铃轻轻地响着,一声一声的,宁静而祥和……
瑕不习惯的打算翻身坐起,但这具躺了不知道多久的身体绵软无力的只够让她翻个身。
结果一低头就看见了不知何时侧卧在一边小孩子。
瑕万分清楚这里是一座本丸,而这具身体也是一名审神者。
本丸里不存在孩子,这只能是刀剑。而且根据这制服装扮和小巧身形应该是一把短刀。
瑕从来不会因为外貌而小瞧短刀——事实上只要跟刀剑打一架就知道外貌什么的根本就不可靠。
短刀机动高,被近了身就是一等一的难缠
而现在,因为转身的缘故,那把短刀简直就像是睡在了她的怀里一样。
——怀里卧着一把短刀简直就是惊悚!
瑕出手很快。她几乎没有思考就五指弯曲化爪的掐上了那纤细的脖颈。
她是一时忘记了,拥有人类肉体的的她是无法洞穿对方的,却也没有想到这副身体无力的竟然连钳制都做不到——
不知是什么原因,这壳子明明契合度很高,可瑕却感觉自己像是套上了一件厚重的衣服一样,又或许像是钻入了一架许久没有上油的机械,齿轮都卡在了一起。
许多凭借本能就能做出的动作,一下子变得笨拙起来。就像是一个可以冲刺跨栏三百六十度转体的人突然发现自己连路都走不好了一样。
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重的手臂偏移了轨迹,手掌的位置也从脖颈落在了对方脸侧。她微微弯曲的手指绵软无力的张开着,抵着对方的脸颊,就像是一个温柔的爱抚。
她不死心的想要狠狠抓挠一下,但现实里,她的指腹只是轻轻摩挲着短刀的面容,看上去温柔而缱绻。
那把短刀的睫毛颤了几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对方的眼睛是漂亮的浅金色,白色软发因为刚刚睡醒而有些凌乱。他习惯性的揉了揉眼睛,在看清瑕后又揉了揉,揉着揉着就突然哭了起来。
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结果抓住瑕贴在他脸上的那只手就哭了起来。
被他这么一抓瑕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但因为身体的不协调,她这具身体的脸上并没露出什么表情。
瑕挣扎着(对她来说这个词实在有些讽刺)试图把对方甩开,但这软绵绵的手臂显然没什么卵用。
——她居然连把短刀都挣脱不开……?!
有那么一瞬,瑕很想自爆这具身体跑出去大杀特杀泄愤一场,但她好歹是忍住了。
她面无表情的等他哭完。
瑕很少去夜战的战场,对那一堆藤四郎也分得不是很清,更别提他们都穿着差不多的制服个子也差不多矮,夜战的时候眸子都比脸清楚……但对方这么一哭,她倒是有点想起来了。
记忆里,那把短刀十分弱气的似乎连话都说不好,总是一口一句“但愿不、不会死……”“请手、手下留、留情……”
瑕当时还觉得挺有趣的,结果对方下一秒就捅上了她的后腰——
“觉得痛的话,请告诉我。”
“我也、也是能这样的,姑且……”
呵呵。
越想杀意越盛。
瑕停止了回忆。她抬起头,看向了还没哭完的五虎退。
——这小子到底要哭到什么时候?
“……我……起来……”
瑕冷冷的说了声扶我起来,奈何声音微弱的别说气势了,就连听不听得见都是个问题。
瑕抿住了嘴。今天有太多事情令她恼火了。
瑕本身不喜欢多言。能用手解决的事情绝对不开口。
她将右手抵了上去,试图借力将左手抽出来。
失准的右手迟缓的擦过五虎退的脸颊,像是在帮他抹去泪痕一样。
五虎退呜咽了一声,总算是把眼泪止住了。
“……我、我去告诉大家。”
他红着眼睛跑了出去。
“……”
没有了五虎退占着一只手,瑕操纵着不协调的身体,挣扎了几下总算坐了起来。
她看着有些湿润的右手指尖,又看看明显湿了一块的枕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舔了一口。
解封的味觉功能忠实的反馈着泪水的味道。
苦。涩。咸。
呸。
瑕别过头,拿袖子狠狠的蹭了一下舌尖。
真特么难吃。
☆、瑕珥|瑕篇②
醒过来的瑕很快受到了本丸全体刀剑的围观。瑕粗略的扫了眼,至少有二十多把。
她简单的计算了一下对方的战力,发觉若要硬碰硬的话损失太大——这个认知一从她脑海中浮现,她整个人的戒备了起来。
但所幸她身体不协调,手脚无力的怎么也僵硬不起来,又因为厚重壳子的局限性连表情也细微得几乎没有变化……
阴差阳错的,倒是一点马脚都没露出来。
瑕也很快从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自身处境。简单来说就是#窝家睡了多年的审神者终于从床上爬起来诈尸啦#
她扬起嘴角就想冷笑,无奈这壳子只扯出了个小幅度的浅淡微笑……
这壳子简直了!
瑕被弄得火大。她有些自暴自弃的瞪着死鱼眼看着他们,不用想都知道这不协调的身体就是一副玛德制杖的样子。
——估计这会儿说脑子撞坏了失忆了都没人不信。
而在刀剑们眼里,瑕的样子懵懵懂懂的,像是不谙世事的幼童。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黑色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干净的没有什么情绪的眼底一派专注。
“……记不清。”
“你们……谁?”
她发出的声音比刚破壳的雏鸟还要微弱。这让他们不自觉的放缓了声音,似乎生怕大点声就会把她弄碎。
“我们是您的刀剑。”
“而您是我们的主人。”
眼前突然被人递过了一杯水。瑕抬头看了看,发现那人是一把紫色眼睛的短刀。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声音有点沙哑了吧,所以跑了弄来一杯水。
这副壳子不愧在躺了那么多年,仅仅是接过水杯的就吃力的差点把水洒了。
瑕抿了抿嘴,将水杯搁在了腿上。
——虽然喉咙在不断叫嚣着干渴,但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喝水。
药研看穿出她的窘迫。
于是为了主人过于强烈的自尊心,他以主人刚醒不宜过多打扰把其他人请了出去,并作为对人类医疗略懂一二的医生留在了房间里。
瑕一开始没搞清楚对方要干什么。至少现在近距离的面对刀剑她还难以不去戒备。
她紧紧的盯着对方,看着对方挽了挽袖子,露出了白皙莹润的一截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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