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夷?”在他们眼里,冰夷都是金发的,还很少见到楚暮这种深色头发的冰族人。
“是杂种!”那个一口咬定她是冰夷的小孩继续说,“阿爸说,中州人和冰夷杂交生下来的孩子就是这样的!她就是冰夷的小杂种!”
楚暮作为一个已经心理年龄28的大姑娘,本不该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计较,可是他这一口一个杂种听得她真的是极度不爽,她难得有些生气,不发一言,只拔出圆筒里的长剑,一个漂亮的剑花耍出去,开锋的剑尖直指那个叫骂小孩的脖子。
“你这个种族歧视很厉害啊,嘴这么脏,要不要我拿剑给你削了?”
楚暮歪着脑袋看他,抖了抖剑,轻微的剑气从剑尖荡开,掀飞了小孩额头前的发帘,问他:“削不削?”
小孩哪见过这阵仗,他们这个年纪还没能碰上开刃的兵器呢,哪有楚暮这样高超的耍剑技巧,他盯着楚暮,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
围观的孩子也纷纷后退,连一直压着打人的大个子也站起来往后退。
被压着打的云焕终于从尘土里爬起来,冷眼望过打他的奥普,目光就不再继续移动,只去看前头持剑的小姑娘。
西下的日光正好打在她的背上,小姑娘笔直的背脊被镀上明黄的夕阳色。
他深色的眼瞳里忽然绽了亮光,灼灼地盯着楚暮。
楚暮装模作样地挖了挖耳朵,冷声说:“不准哭!”
那小孩被她一吓,立即收住了下一声哭喊。
剑尖挽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插回楚暮腰侧的剑筒,她遥遥对着云焕那儿一指,说:“看看你们嘴里的小冰夷多有骨气,挨了这么多揍都不哭一声,你可不经吓啊。”
“胆子这么小,就不要乱说话,你得庆幸我不是太暴躁的人,不然真给你削了嘴!”
楚暮四下一扫,继续笑道:“你们仗着人多势众、还是仗着体格高壮?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好意思?”
她又解下剑筒,在两手间抛来抛去,一边抛动一边不经意地说:“那我也仗着我功夫好,打你们一顿?”
“啊!”突然又有个小孩子惊叫了一声,认出抛着剑筒玩儿的姑娘是谁,他指着楚暮说:“她是、她是萨其部那群小孩儿的头头!”
楚暮还以为被认出她是古墓的新晋小女仙呢,结果被认出是萨其部的孩子王。
“要和我打一架吗?我这不也是小冰夷!”
楚暮眼神突然发厉,盯得那些小孩浑身一抖。
“不用你帮,一对一我来。”
云焕朝她走过去,眼神发亮。
楚暮看着这个浑身狼狈的男孩朝她走过来,脚步还有些不稳,只是一步一步坚定无比。
她这才看清这个小子,他是冰族特有的高深轮廓,直鼻薄唇、金发黑瞳,样貌倒真是好看。
楚暮略皱眉,忽然觉得他很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慕湮、沙狐红橙黄绿青蓝紫、萨其部的小孩们,再没有其他人了。
楚暮一把拦住他,说:“有骨气是好的,但是具体来分析……”
她比了比自己和他的身高,直白地对云焕说:“你还没我高,再和这些野惯了的牧民孩子比,更是矮得可怜,气力不够大,理论上是打不过的。”
“所以要聪明的,不要主动去挨揍。”
她嘴里的‘可怜’两字分外刺耳,云焕捏紧了拳头,咬着牙说:“我总归会打败他们。”
楚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点头称赞他:“给你点赞,百折不挠的性子不错啊,不过现在还是我替你出口气先?”
她转动着自己的手腕,继续说:“好吧,也算给自己出口气,卧槽,骂我杂种!”
楚暮依旧惦记着小孩子刚刚骂的话,她就不指望这个世界各民族大团结了,但如此粗鲁的话总归是要教训教训的,小时不学好、他长大是要上天啊!
“你难道不知道混血基因有多好吗!”楚暮撸起袖子,不打算动剑,对这群小屁孩还不用大动作,追上去敲打一顿就乖了。
原本围着的小孩一下子四散着往城内跑,楚暮这四年多的功夫可不是白学的,脚下的步法个顶个地快,上去就追着几个孩子每人送了一脚,然后叉着腰看他们踉踉跄跄地跑远,才分外解气地哈哈笑了声。
楚暮拍了拍手,收拾了一下衣裙,打算结束这个买年货中途的见义勇为插曲。
云焕只是在背后盯着她,目光几乎粘住了,等她回头的时候倏忽移开,盯在自己的脏污的鞋靴上。
楚暮过去打了招呼,小心地问他:“你没事吗?”
少年低下的脖颈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看得人有些心疼。
他伸手拉起衣领,遮挡住楚暮的视线,只是摇头。
少年硬茬子般的倔强不会给外人透出一丝柔弱,楚暮当然也懂得这个年纪小孩子的心思。
她记起自己还要采买东西,见他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便摆着手说:“我还有事,那我先走了啊,再见!”
“你等等!”少年突然叫住了她。
楚暮疑问道:“怎么了?”
云焕踟蹰了一下,终于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楚暮,楚天的楚、暮色的暮。”做了好事,也是可以留名的嘛,万一人家以后发达了,报恩无门怎么办。
作为交换,她其实也该问一下这小子的名字。
于是楚暮眉梢一挑,颇为不正经地问他:“这位小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的确称得上‘小帅哥’一词,不是楚暮刻意奉承,虽然狼狈不堪,可是人家金发、深眼、白皮,他的眉眼轮廓,显出来的面貌就是好看得很。
怪阿姨楚暮是颜狗没错,少年很好看也没错。
云焕却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镇住,良久才回了神,板着脸说:“云焕。”
楚暮咂咂嘴,称赞他的名字取得真好,然后又想起自己该办的事,继续挥了挥手,“那云焕小帅哥,我走了,再见!”
云焕尚有什么话还未出口,她却有急事般离开得迅速,他最终没有再挽留,只是看着她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垂下了眼睫。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颈侧的瘀伤,原本清亮的眼睛阴沉起来,他拉高脖颈处的脖围,企图遮住伤痕,这样回去,总不会让长姐再多伤心,云焕往空寂城的家中走,原本被踢伤有些跛脚,硬是给他生生忍着痛,一步一步端正地走回去。
☆、狼朗
“老板好,我要三斤沙驼肉,靠腿的那一块。”楚暮照例去往城西的肉铺,也按着往年的习惯来,要了沙驼肉。
肉铺的丁老板一脸横肉,看上去颇有些凶相,人倒是不凶,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牙,利索地拿刀砍了足量的驼肉,最后给她拿油纸和草绳捆扎好。
“小暮啊,每次看见你来,就知道又要年关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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