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翻了个白眼,倚在枕头上没说话。似乎突然陷入了沉思,他忽然问道:“你有没有很欣赏的人?”
致子刚想开口,又思索了片刻,道:“如果说是名人,那斯大林是头一个。”如果在生活中,那迹部和忍足都是。
“斯大林……可是有很多人骂他,很多人不喜欢他。”迹部怔怔地看着她,“我不喜欢他。他对身边的人不好。”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懂得他在想什么。
致子慢慢笑了:“他接手了一个使用着木犁的国家,但撒手时这个国家已经拥有原|子弹。”再多的暴戾再多的黑点,也掩盖不了他将一个穷困国家变成超级强国的丰功伟绩。他死后无论有多少人往坟墓上扔垃圾,都会有更多的人充满敬意和感激地拂去尘埃。
单揪着手段与方式不放,就真没意思了。虽然她的言中之意正是在肯定那个人的手腕。
她知道迹部的意思,但就是不愿顺着他说。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顺着他说。
迹部闭上眼睛没说话。半晌,他低声道:“作为一个领导人,他做得不好。作为一个掌权者,他做得很好。”
致子安静地握住他的手,没说什么。
如果能选择,要如何确认自己未来的风格呢?当一个斯大林一样的人会怎样?还是说像丘吉尔一样的艺术家,或者罗斯福那样的长青者?她知道迹部不会的,也知道刚刚他想要得到的答案。而这个认知也让她倍感复杂。
迹部低下头掩住上扬的嘴角。
致子耸耸肩,把换上床头灯:“要喝碗鸡蛋茶吗,给你加蜂蜜。”
“嗯,要。”
“……那你得先松开我啊,要不然怎么去沏。”
迹部点头,但还是拉着她不松手。
致子抱抱他:“三分钟就回来,嗯?你先看看……唔,这个,给你。”她成功地把会计学课本塞给了迹部,任由一个无辜少年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
把鸡蛋打匀,冲入沸水,加蜂蜜……等致子端着碗回来,看到的就是迹部在认认真真看课本学习。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把正经的事务摆在他面前,他都会愉快地学习起来。
昏黄的灯光包裹着他,看起来比平日更加温和,也更……温顺。
致子走过去,把碗放在旁边:“晾一会再喝。看什么呢?”
“不是你说的吗,会计学。”迹部抬眼看她,目光清明。
致子在一瞬间感到很欣慰,但紧接着迹部又提出疑问:“刚刚还很亮,现在怎么这么暗?”
唉,是因为换上了床头灯啊。他可以很清醒,也可以在下一秒钟又迷糊起来。也许思考的速度比不上行动的速度是酒精摄入过后的典型症状。
致子把课本没收:“刚刚是我的疏忽,居然让你就着床头灯看课本……不许看了,再看更清醒了,还怎么睡觉。”
“嗯,说得有道理。”
“不过你今天怎么喝了这么多酒?我记得你本来酒量就一般,况且平时也根本不会一杯一杯接着灌的。”该是什么宴会啊。
迹部搂住她,抵着她的颈窝:“企划案出了点问题,只好由我临时介入,再联系其他的了……总不能再麻烦爷爷吧……不对,我的酒量很好!”
致子摸摸他的脑袋:“这个我信,肯定比我好。”同她得知的消息差不多……有人开始实质性的动作,而迹部家也不打算继续容忍杂草的存在了。而清理内务这件事,被交给了继承人来负责,今晚想必就是开端。
一个充满内忧外患的烂摊子需要暴君以绝对的姿态站出来,而当一个庞大的家族拥有过分年轻的继承人时,也需要这个人展示强硬的手腕。
“那当然。”迹部开心起来,“我的记忆力也很好。原始凭证是什么来着?我刚看过的。”
致子:“……”尴尬。
沉默了十秒钟,致子端起碗:“来喝鸡蛋茶。大晚上的,没给你放香油。”好烦,她也记不得。
似乎是因为醉酒,迹部很顺利地被移开注意力:“加蜜。”
“已经加过了,再加会太甜。”
“加蜜。”声音不大,但很固执。
致子无奈,抱来蜂蜜罐,假装挖了一大勺放进碗里:“好了,你看又加了这么多。”
迹部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嗅了嗅,却没动。
致子把牙咬得咯咯直响,心道不跟醉酒的人计较,用勺子喂他:“张嘴!”
迹部乖乖地喝下去,不忘抱怨:“蜂蜜有些加多了。”
“……凑合着吧,甜一点也没啥。”就你事多。
“怎么能让我凑合。很甜——”
致子配合地张开嘴巴,喝了一口后满意地点头,突然冲他露出乖巧的笑容。
迹部:“……”他惊讶之余都清醒了几分,在被萌到和吓到之间,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好啦,睡觉了。”致子准备把碗撂回水池。
“其实对我来说,我最敬佩的人是雍正皇帝。”迹部的声音有些模糊。那个男人用一己之力支撑了华夏上一次的盛世,从腐败空虚到国库充盈,只用了十三年。
致子的身形顿了顿:“他太孤独了,你和他不一样。”
“我知道……我爱你。”迹部怔怔地看着她转身出去,喃喃道。
我也爱你。
致子用口型回答他,但没有转身。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又有河蟹……迅速改!
购物车空空的好满足~光棍节的狗粮咋样~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生此夜宁长久
致子刷完碗擦好,再回来悄悄查看,发现迹部直直地坐在床头,正好同她大眼瞪小眼。
“……少年,你刚刚不是躺下了吗。”
“可我又坐起来了,也没什么问题吧,少女?”迹部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致子捂脸:“你能不能把被子裹好……我这里似乎没有你能穿的衣服,凑合一晚上吧,明天请管家先生帮忙送来。”
迹部轻声笑道:“怎么,你紧张什么?”但说话间,他突然凑得很近,目光一眨不眨地在她脸上流转。
他身上的酒气已经几乎没了,但还残留着隐隐的味道,致子的酒量也不怎么样,所以觉得有被熏醉的风险。这样迷离的眼神,这样温热的气息,简直是过分。
心里的吐槽才进行到一半,迹部一愣神,忽然有些迷糊:“怎么不开灯?”
“怕照你的眼睛……唉。”呃,又来了……
“哦。明天早晨吃什么?”
致子:“……你想吃什么?我原本打算煎鸡蛋的。”这跨度有点大啊。
迹部非常随和:“那就这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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