玳安应了,牵着羊,一路踢踢哒哒地朝后院走。
“玳安,你怎么把羊牵这来了?厨房可不走这边。”惠庆打开院门,皱眉道。
“腾点路,羊要进来。这是老爷的吩咐,给官哥儿玩的。”
“是吗?”惠庆侧开身子,让他进来,小声问道,“怎么不买只狗?”
玳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爷就算想在后院养条蛇,谁还敢说他不成?
官哥儿见着了羊,非常开心,摸了又摸,围着它跑圈圈。
小母羊也不怕人,大约是一直被人养着的原因。它毛色雪白,四只蹄子又轻又软,看起来可爱极了。
李瓶儿难得在后院见到稀奇东西,也围着看了一会儿,问儿子:“官哥儿,以后它就是你的了,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名字?”官哥儿瞪着大眼睛看过来。
“是呀。你看,我们每个人都有名字,所以它也应该有一个名字,对不对?”李瓶儿循循善诱。
“那叫什么好呢?”官哥儿鼓着腮帮子想了一阵,“小雪!”摸摸羊身上雪白的毛,拍着手掌笑,“它和过年下的雪一样一样的。”
从此,这只小母羊有了名字:小雪。
玳安办好差使就想走,李瓶儿叫住他,问:“羊不是吃草么?府里哪有草?”
玳安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讨好地说:“我都给忘了,老爷说了,以后每天有人送草过来。一文钱两大篓,多的是人抢着卖呢!”
武松回到清河县,先去衙门找曾经赏识过他的知县李达天消除文书。
因大赦天下,武松身上的官司一笔勾销,李达天心里爱才,问道:“你若愿意,还回我这里做个都头吧!”
武松心里不愿意,道:“谢大人赏识。只是我家迎儿十九岁了,早该嫁人。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办妥这事,然后再往南方找我朋友去。”
李达天点头,特意嘱咐道:“我知道你家的事,只是……西门庆做着官,出入都有差役跟随,你不要再去寻衅糍事,好好过日子。万一真有个长短,自己跑路不要紧,你家迎儿怎么办?西门府的人能放过她?好歹你也想着家里人一些。”
武松心里不以为然,面上还是谢道:“多谢大人嘱咐,我都晓得。难得身上没了官司,等嫁了迎儿,我就离了清河县,随便找处地方落脚,做点小本买卖,总强过吃人命官司。”
李达天赞赏点头,感觉自己能去西门庆面前邀功了。
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度了他一劫,可不该邀功?
武松回家,将一直寄托在邻居家养着的侄女迎儿接回来,给了她几两散碎银子做生活费,就去街上找西门庆。
他躲在西门府对街的角落里,等了许久才等到西门庆出门。
西门庆骑着大白马,身后几名小厮与差役跟随。
武松不怕他人多,就怕他不出门,正想提着棍棒冲出去,谁知那厮却一甩马鞭,从一旁的大路飞奔着跑走了!
武松提着棍棒,追了一路,两条人腿哪跑得过四只马蹄?远远地,就见西门庆下马径直进了衙门。
他便守在外边,不信他不下衙!
谁知,那人像生了三只眼似的,直等到天黑也没见他出来。
武松这才反应过来,料想他定是从后门走了,枉自己辛苦蹲守了一整日。
武松怏怏不乐地回了家,迎儿已经做好了晚饭。
他生得魁梧,性情暴躁,又是个杀人犯,迎儿一见他就害怕,畏畏缩缩地过来请他用饭。
武松不言不语地用完了饭,对迎儿道:“你如今也有十九岁了,该是打发出门的时候。回头我就找媒婆,挑一户性情良善的人家把你嫁过去。”
迎儿没得选择,这时候有人肯管她就不错了,赶紧低头道:“多谢叔叔,一切由叔叔做主。”
武松第二天也不去守西门庆了,从街上喊来一个媒婆,要给迎儿做媒。
他的要求不高,只要家里有几亩薄田,衣食不忧就行。
媒婆问:“不知是想在城里挑一户人家还是往乡下找?”
城里和乡下的行情不一样,女方的陪嫁标准也不一样,媒婆自然得先问清楚。
武松想了想,道:“不要在城里,嫁远些罢。就在乡下找一户老实人家,人好就成。”
媒婆心眼机灵,把手头的人选拔拉一遍,当真有一个合适的,就是家底穷了些,人口单薄了些。
她道:“我这正好有一位,只不过父母都没了,只他一个。略识几个大字,家有两亩薄田勉强糊口。人虽然忠厚,长相却一般,个头也不高。您看?要不我多打听一下,争取再挑个更好的。”
武松心里有些嫌弃,可他没时间再等了,当即应下来。
婚事谈妥,因双方都有心早日成婚,因此也不顾忌,定在三天后送嫁。
武松拿出几两银子,在街上给迎儿买了一副普通的嫁妆,又给了她10两银子压箱底。
三天后,他嫁了侄女,便一心等待机会报仇雪恨。
西门府里,吴月娘终于将西门庆请到上房。
月娘道:“前些天,我们几姐妹都凑了份子,说好去庙里添香油,给老爷祈福。可不好对神明食言的,老爷您看?”
西门庆暗叹口气,最近正是多事之秋,武松已经回了清河县,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他现在出门都骑马,身边一群人跟随,轻易不在外面闲逛,就怕着了他的道。
吴月娘眼神殷切,小心翼翼地问:“老爷?我原本想着,去泰山顶上的娘娘庙还愿更显心诚。只是路途遥远,府里又不能没人打理。不如……”
西门庆恨恨地想:难道我怕武松?为了避他从今往后我全家人都不出门了?
他便让武松看看,让满县人看看,他到底怕不怕武松!
于是,他冲月娘点了点头。
月娘的申请没有被驳回,顿时欢喜无限,高兴地说:“要不然,还是去官哥儿寄名的玉皇庙还愿吧?老爷和他们也相熟。”
西门庆愣了愣神,道:“不了,去永福寺。我以前也在他家捐过银子。”
他并没有把外面的事讲给后院的人听,月娘对武松回来的事一无所知,她非常高兴自己终于办对了一件事,况且她还没去过永福寺,当即便道:“老爷多次同人践行都在永福寺,我还没去看过呢。正好这趟出去走走,瞧瞧它是怎样的气派,让大家也一起跟着散散心。”
“嗯,抱上官哥儿,多带些丫头。去了不许四处乱走,我会从衙门里叫些差役陪护。”他虽然不想因噎废食,但更加不想因为粗心大意而出了事。
商量好三天后出发,西门庆又细细交待了一番,这才回了前院。
吴月娘如同重获新生,打起全部精神筹备进庙上香的事情。
春梅得知消息,同潘金莲讲了。
潘金莲对她耳语几句,春梅去了,找到吴月娘,恭敬道:“五娘也添了20两香油钱呢。大娘,五娘她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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