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不敢多耽搁,死死拖着春梅走了。
秋葵得意地笑了一声,拿着包裹回去复命。
媒婆不敢欺瞒周守备府,过了两日,找了一个远方客人,把春梅卖给他带走。
从此,春梅不知所踪。
*
西门庆骑着大白马,吴月娘坐着轿子,两人同回西门府。
在府门前下了马,西门庆大步朝里走,想先去书房换身衣服。吴月娘的小轿一直抬到大门内才停下。
月娘赶紧出了轿子,拦住西门庆,笑吟吟地说:“老爷,不如去上房坐坐?”
吴月娘最近表现得可圈可点,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正妻,西门庆也有心给她一二分面子,便道:“你先去,我换了衣服再来。”
吴月娘走近一步,柔声再劝:“老爷去上房换吧?上房里还放着好些老爷的衣服呢!”
西门庆不好再说,只得跟着她去了上房。
孟玉楼听了丫头小鸾的传话,知晓老爷和大姐姐已经回府。
她下午没去李瓶儿那边,在屋里忙着洗澡,剪指甲,染指甲,挑衣裙首饰,足足折腾了一下午。
六娘正是小日子,她的机会来了,此时不打扮更待何时?
她整整衣裙,站起身,看着一旁的兰香:“走吧,我们去上房给老爷请安。”
绣秋从院外跑进来,对歪在榻上看着绣春做袍子的李瓶儿道:“六娘,我刚去厨房提热水,听说老爷和大娘回来了,厨房的人正忙着准备晚饭呢!”
绣春停下针线:“六娘,我们要不要去上房走走?”
李瓶儿揉了揉自己的小腹,仍然有些隐痛,下午她还撑着给袍角锁了两道边呢!
她身体不舒服,不乐意再换衣服走动,况且这只是西门府,又不是深宫豪门,没那个规矩一定要定点定时的请安。再说,早晨那会儿她就没去上房,想来月娘也晓得她来了月事,应该不会怪她的。
于是,吩咐绣春:“你去上房一趟,替我向他俩请安,就说我不舒服躺在床上呢,明日再去看望大姐姐,让她莫怪。”
绣春没有应声,捏着绣花针看向李瓶儿,低声请求:“要不让绣秋去吧?反正她最爱四处跑的。”她实在是怕极了老爷,若没有六娘在身边,她能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瞧你这小胆儿!我去就我去。”绣秋笑话她,然后转身去了上房。
绣春松了一口气,捏着手上的锦袍,问李瓶儿:“六娘,你看我这样绣可好看?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她手上拿的是水绿色的锦袍,刚在领口用银线绣完一道云纹。
李瓶儿接过来摊开看了看:“这颜色……配上些黄线绣缠枝纹,只绣领口和袖角处,应该好看吧?”
绣春点头:“好看!我去拿线。”
绣春走到后间翻箱子,半晌寻出一大团金线。
她捧着给李瓶儿看:“就用这个金线吧,绣上一定好看。”
李瓶儿自己的东西太多,她只粗略地看了看大件,像这类小东西还没细瞧过。
她伸手摸了摸,细细一捻,顿时感慨无限:“这是真金啊!”她总算知道织金纻丝是什么东西了。
她摇摇头:“这个太贵重了,就用黄线代替。”
绣春愣了愣:“做给老爷的怎能用黄丝?用金线才好看呢,在太阳底下都闪光的。上回三娘做给老爷的鞋,上面就用的金线。”
李瓶儿不舍地摸着金线团:“这东西很贵吧?”
绣春立刻摇头:“对普通人家来说是挺贵的,对您来说,不算个事儿,箱子里还有呢。”
李瓶儿只好忍痛答应:“那就用它吧。你慢慢绣,我去躺一躺。”
上房里,吴月娘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连声喊小玉给老爷拿衣服,又喊玉箫上好茶,再去厨房看看晚饭备好没有。
月娘亲手替西门庆更了衣,两人刚坐到厅里喝茶,打扮得清爽喜人的孟玉楼身姿娉婷,摇摆着绣花素色长裙走进来。
她先朝上行了礼,月娘让小玉扶她起来,相对坐下。
孟玉楼笑问:“大姐姐,今日周府可热闹?”
月娘乐呵呵地回答:“热闹极了,蓝氏也在。”
西门庆端着茶盏喝茶,并不加入她们的话题,等了一会儿不见李瓶儿过来,正想出声问,绣秋走了进来。
绣秋跪在地上磕了头:“六娘不舒服,在床上躺着,不能过来。让我替她请安,还说明日再来看望大娘。”
“哎呀,快起来。”月娘连忙喊,“她好些了没有?有没有熬红糖水给她喝?”
绣秋:“喝了好几回。”
西门庆一听就坐不住,想去看看李瓶儿,谁知刚站起身,就被身旁的吴月娘一把扯住他的袖子苦劝:“老爷,就要用晚饭了。六娘那里您不用担心,女人都是这样的,过了头几天就好了。这时候正该让她多歇歇,我们不要去打搅她。”
孟玉楼赶紧附合:“大姐姐说的是。我一到了那日子,就不想见人,只想懒在床上不动弹。”
西门庆一听,说得好有道理。自己现在过去,她还得张罗着伺候自己。不如等用了晚饭,再去看望也不迟。
他便坐了下来。
吴月娘看着绣秋:“我知道了,你回去好好伺候六娘,让她多喝些热水。”
绣秋应了,转身退下。
这时,厨房的晚饭已备好,厨娘抬着饭桌走进来,月娘问西门庆:“老爷,再喝点酒?”
西门庆正要摇头,月娘又说:“我们今日虽在周府喝了酒,三娘留在府里却是一口也没喝上。”
西门庆只好点头:“让她们上一坛荷花酒。”
饭桌上推杯换盏,吴月娘和孟玉楼交替劝西门庆饮酒。
西门庆在周府喝了一天,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不乐意再喝下去。在两个女人的苦劝下,他连饮几大杯之后,放下酒杯:“我够了,你们自己喝吧。”
两人顿时不敢再劝。
用完饭,丫头上了茶漱口。
西门庆草草喝了半盏,起身想走,月娘拦住他,温言相劝:“老爷今晚不如去三娘屋里歇吧?六娘不舒服,就让她自在歇一日。”
西门庆看一眼孟玉楼,对方正渴望地看着他。
他又看向吴月娘,板着脸,冷冷地说:“你当我是什么人?她不舒服我还能强迫她?”然后甩着袖子大步走了。
吴月娘吓得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
孟玉楼心里凄苦,到了此时,她终于死了心。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颜巽】、【小希】灌溉的营养液~
☆、第 121 章
李瓶儿在自己院里用了晚饭, 抱着儿子在炕上玩了一会儿, 然后洗漱, 一边泡热水脚一边给晏哥儿讲小故事。
等小故事讲完, 脚也泡得差不多了, 就让惠庆带晏哥儿下去睡觉,她自己也躺了下来, 吩咐绣春:“老爷不会过来了, 把院门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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