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生抿着嘴摇了摇头,显然赞同她的说法,接上她的话道:“更何况还刚死了人。”
苏拂因为坐的离吧台比较近,因此即使餐馆里人声嘈杂,她也基本能清楚地听见他们的谈话,她戳着眼前的饮料杯子,小声对夏洛克道:“听见了吗,去凶宅参观的都是傻帽。”
“我们不是去参观。”夏洛克简短的反驳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意面端上来,苏拂吃了一口,觉得刚才夏洛克说的不错,这家的餐点味道她确实喜欢,于是把盘子里的面条几乎都吃完了。
吃完饭后她看了一会手机,然后夏洛克就拉着她跟着人流上了一辆观光车,正是去往凶宅的。
车上的位置都坐满了,导游意兴澎湃的拿着话筒大声道:“我们今天将去到的地方是一座房子,一座非比寻常的房子,我们通常称呼它为‘凶宅’,这座房子首建于一九二二年,自第一任房主双双离世之后,这里就一直发生着灵异事件,至今已经发生了二十多起,来这里参观的游客都是非常有胆量的……”
他夸张的解说并没有引起苏拂的兴趣,而是继续拿着手机看了起来。
观光车抵达了凶宅之外,而令所有游客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进到凶宅里去,而只是站在篱笆墙之外看了几眼所谓的凶宅。
“呃……这栋房子现在还是私人不动产。”导游这样解释道。
游客们遗憾的在篱墙之外往里看了几眼,有的已经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苏拂站在不远处,眯眼打量着那栋房子,如果单从感官上来说的话,这栋房子确实很有“凶宅”的气质。
不论是它古堡一般的占地面积,富丽的红白配色,曾经美丽而今布满细密裂痕的巴洛克风格的屋顶,还是满是荒草的院子和生锈的,缠绕着枯萎藤蔓的大门,都整个渗透着一种阴森古板的气息。
人靠的近了,仿佛能感受到那些深而幽长昏暗的走廊,那些颓靡燃烧的肮脏蜡烛,那些染血的古怪扭曲的巨大壁画,那些斑驳的红木楼梯上乍然响起的木屐声。或者地下室的锁链幽幽长鸣,而青石窗阶上,青苔丛生,绿的沉甸甸的爬山虎背后,毒蛇咝咝吐信,彷如厉鬼冤唱。
“走吧。”苏拂过去拽了拽夏洛克的袖子。
他也没有反驳,任由她拉着往街边走。
“我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苏拂道。
“我以为你会想回市里去。”
苏拂停住脚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低声对他道:“我们晚上进去看看。”
夏洛克道:“对凶宅有兴趣了?”
声音里蕴含明显的笑意。
苏拂皱眉,看向街道深处来往的人群,呢喃道:“不是谋杀案那么简单……”
镇子本来就离旅游景点近,最不缺的就是旅馆,他们很快找到了一家,苏拂坐在窗户边发呆,夏洛克问她:“你不看看那件案子吗?”
“那屋子是一九二二年一对姓蒙可马利的夫妇建的,”苏拂像是没听见他的话,“男主人本来是个医生,但是后来人们发现他和自己妻子在地下室里从事非法堕胎生意很多年,害死了不少没钱去正规医院的妙龄孕妇,蒙哥马利夫妇的死因至今不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被谋杀还是别的,只是从此之后,凡是住进那间屋子的人,都会离奇死亡,警察找不出他们的死因,于是就永久的成了悬案……”
“比如伊丽莎白·安·肖特?”
“黑色大丽花惨案……”她皱了皱眉,“你有没有觉得,那些悬案有所夸张?”
“传言的久了自然会失真,”夏洛克挑眉道,“别太相信耳朵……”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又道,语气干巴巴的:“当然,有时候也不能相信眼睛,毕竟这个世界上不科学的事情多了去了。”
苏拂低头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做好准备了。”
夜。
星月惨淡,苍穹如盖。
镇上街道依旧热闹,夜市的小摊贩正在不遣余力向过往的游人推销着自己的小东西,来来往往的各个地方的口音交响,仿佛一首古怪的杂乐。
苏拂和夏洛克一路避开人群,快步走到了白天他们刚来过的凶宅。
夜里的凶宅看上去更加不详,乌云涌动之下,一弯蒙昧的上弦月勾勒于云端,因为云层厚重的缘故,天穹显得尤其低矮,仿佛那些霾云是从老房子黑洞洞的窗口里涌出来的,而许久不曾修建的玫瑰丛,在夜里都仿佛凶相毕露的鬼爪。
苏拂上前去推开沉重的铁门,这里竟然也未曾上锁。
院子里杂草掩盖着黄黑的隔离带,昭示着这里曾是个凶杀案现场的事实。
苏拂跨过隔离带,手电筒的光打在凶宅的大门上,能清楚的看见那门虚掩着,一道比夜色还漆黑的缝隙竖于两扇老式木门之间。
“我估计现任屋主都不想要这房子了,可是恐怕卖不出去。”苏拂笑道。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特殊事物爱好者,他们的喜好你永远不能理解……”夏洛克上前来推开虚掩的门,寂静夜空里“吱呀”一声悠长声响。
“就比如你,”苏拂灭掉了手电筒,抽出魔杖念了荧光闪烁咒,“一般人就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这么感兴趣。”
夏洛克当做没听见她的话,提醒道:“你的咒语光线太暗了。”
苏拂“切”了一声,又念了一句咒语,魔杖尖上的幽蓝色火焰忽然迎风而涨,火势几乎是之前的三倍,蓝盈盈的光芒顿时照亮了整个门厅。
夏洛克:“……随你吧。”
两个人一起穿过了黑漆漆的门厅,往二楼主卧而去。
之前苏拂在手机上看到的那篇报道当然不会详尽的对凶宅里发生的案子做描述,夏洛克下午的时候黑进了洛杉矶警局的档案系统,复制了一份案件现场调查记录出来。
法医验尸档案上记载死者是一位年纪大约在二十三周岁到二十五周岁之间的白人女性,身高一百六十二厘米,她死于失血过多,因为死者胸口、后脑部、腿部多处钝器所伤,骨骼多处粉碎性骨折,死亡时瞳孔裂散,心脏骤停特征明显,受到过过度惊吓。
二楼的主卧时死者的第一死亡现场,正是苏拂和夏洛克此刻前往的地方。
老式的红木楼梯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仿佛不堪重负的声响,在夜色里迤逦如哭,魔杖上的蓝色火焰照的周围一片幽幽然的蓝,让人想起坟地里凄惨的磷火。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主卧就在二楼走廊第一间,门大开着,深红色的地毯上用白石灰勒一个模糊的人形,在夜晚也十分显眼。
夏洛克拿着手电筒蹲了过去。
片刻,他道:“她死亡时候的动作不对……”
苏拂看着地上那个石灰轮廓,头部朝向里面的墙壁,两只手臂都伸出去向着墙壁方向,她的腿骨应该是断掉了,所以角度诡异的拗出去,整个石灰轮廓就像是小孩子胡乱画出来的火柴人,活人不可能做出那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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