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此时众人的脸色都不好,她纵更阴沉了些,也能混过去了。
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的笙箫默暗暗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再想想一卸下掌门之位便放飞自我的霓千丈,笙箫默倒是更放心将长留交给霓漫天了。
——这俩人毕竟是父女,为了门派大计忍辱负重的本事应该也相类。至于她卸下掌门之位后如何,那就随她去吧!
他这边心思百转,那边白子画已是开口应承了:“此事本座已有主张,诸位不必惶惶,各自紧守门户便是。”
白子画一向一言九鼎,他一开口,众人的心思瞬间就安定了,又磨蹭了片刻,便各自离去了。只有蓬莱掌门云光与太白门掌门绯颜没有挪动分毫。
摩严瞥了一眼神情恍惚凄然的绯颜,叫林炜抚他到客馆下榻。待绯颜离去了,他才转头去问漫天:“怎么,天儿觉得此事子画不该管?”
漫天木着脸道:“弟子并无此意,只是……意难平!”
摩严叹道:“我知晓你性子疾恶如仇,但这世间之事,向来没有非黑即白的道理。你是未来的长留掌门、仙界之首,性子刚并不是坏事,却也要学会适应这个世道。”
他说得尤其语重心长,漫天也知他是诚心教导,便恭敬地应了:“弟子受教。”
白子画道:“此事,天儿不必管,留在长留山跟着你师叔学习内务便好。”
“师父!”漫天焦急地喊了一声,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好,只能蹙眉看着白子画,期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白子画如何会不明白?
他叹了一声:“你……安心。”
于是,漫天便安心了:“那弟子就先告退了。”
白子画微微颔首:“你去吧。”
漫天躬身行礼,便招呼云光:“师兄随我来吧。”
云光便向三尊告退,随着漫天回到绝情殿。
长留四季如春,便是这十冬腊月,也依然落英缤纷。
而朱明,正坐在树下抚琴。
云光虽通音律,却并不是太过精深,初听琴音只觉好听。但琴音通心音,听得久了,他便也能品出几分琴声中的黯然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云光便转头去看漫天:“师妹,你欺负人家了?”
“我……”漫天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被这口当头而来的大黑锅扣的说不出话来。
琴音骤停,余音袅袅。
朱明缓缓起身,一身温雅地拱手施礼:“云光师兄,朱明有礼了。”
云光抬手虚扶:“都是自家人,妹夫也太见外了。天儿就是那么个性子,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这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若是不吵不闹,那才叫无趣呢!”
朱明眼稍儿一撩,含笑瞥了一眼漫天,再次拱手:“师兄教训的是,朱明受教了。”
衣冠禽兽!真是衣冠禽兽!
眼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三言两语便将这事定了性,漫天气得浑身发抖!她抖着手指着朱明,咬牙切齿道:“我欺负他?北堂朱明,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她直到如今还浑身酸痛,到底是谁欺负谁呀?
朱明麻溜儿的认错:“是我欺负了天儿,还请师兄责罚!”
那“欺负”二字如在舌尖划过一般,被他念得缠绵又暧昧。云光这条单身狗是听不出什么,漫天却是脸颊一热,登时心跳如擂鼓。
云光哈哈一笑,玩笑道:“那就罚你给我兄妹二人斟茶倒水吧。”
朱明笑着拱手:“遵命!”转身便去沏茶了。
待他离去,漫天便收了神色,蹙眉问云光:“师兄,蓬莱当真要参与缉捕无垢上仙?”
云光无奈道:“蓬莱也是正道门派,总要做做样子的。”
有了他这句话,漫天便安心了许多,遂又忿忿地抱怨道:“那些人妄称名门正派,做的事却比魔道还龌龊!要我说,全杀了才是干净!”
“师妹慎言!”云光一惊,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又惊又急地训斥道,“你都这般大了,怎的还是这般口无遮拦?”
“唉呀师兄,这里又没有外人!”漫天不满的跺了跺脚,拉着他在石桌旁坐下了。
云光苦口婆心:“须知隔墙有耳呀!你以后也是要做一派掌门的,这性子也该收一收了。长留毕竟是你师父的心血,若是毁在了你的手上,你又于心何安?”
漫天晃着他的手臂撒娇:“唉呀我知道了嘛!以后会注意的,师兄想想我爹。”
想到为了蓬莱隐忍数百年的霓千丈,云光才算是稍稍安心。
这时,一道青光穿过了绝情殿的结界,落在了漫天手中,却是一道传讯的玉符。漫天随手点开,里面便传来了云岭的声音:“天儿,掌门师兄在你身边吧?快让他回蓬莱。”
云光便即起身,拦下了欲要同往的漫天:“天下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为长留首徒,理应坐镇长留才是。”
此言乃是正理,漫天虽忧心蓬莱,却到底还知道轻重:“那师兄保重。”
云光点了点头,便只身下了绝情殿。
脚步声传来,朱明一手托着茶水,神情莫测的走到漫天身旁:“天儿是在担心无垢上仙?”轻轻将托盘放下,他斟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推到漫天面前。
漫天叹了一声,愁眉不展:“那几日里,他便很反常。我怕他大仇得报,便会生无可恋了。”
他?
朱明眸光幽暗,垂眸轻轻吹了吹袅袅茶烟:“他既活着痛苦,死了,反而是解脱。”
漫天的情绪突然便有些激动:“可死的不该是他!”
“咔嚓”一声,茶盏被捏碎的声音骤然响起。漫天一惊,连忙去掰朱明的手掌,心疼地抱怨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任由她小心翼翼地吹去掌心的陶瓷残渣,朱明反手握住她的柔夷,神色莫测:“天儿,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
漫天莫名其妙:“那你就问呐!”
朱明眸光一凝,紧紧盯住她的眼睛:“那五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漫天一怔,神色一阵茫然。而后,她像是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眸中愕然之色一闪而过,继而便是羞恼与愤怒。她猛然甩开他的手:“上仙诚诚君子,绝不会有你这样的龌龊心思!”
“龌龊?呵!”朱明低笑了一声,眸中暴虐之意愈浓,“是,他是诚诚君子,我却是个伪君子!”
在他心里,已经判下了无垢的结局。
——死不足惜!
所有的愤怒皆在一瞬间忽然褪去,漫天只觉满心疲惫:“朱明,难不成,你我的一生都要活在不断的猜疑之中吗?”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呢?
好累呀!
她固然满心疲惫,却不知朱明亦是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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