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昨日此时,他成功渡魂到北堂朱明这个少年身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或许当真是母子连心,少年的母亲很快便察觉出,自己的儿子被别人占了身子。
那妇人倒也冷静,并未当着他的面喊叫,而是将丈夫叫了出去,夫妻二人连夜走了。然后,他便被客栈老板丟在了衡山脚下的山沟里。
他忍着全身山下由内而外的疼痛,用了一夜又一天,终于爬到了这个山洞——他的家。
是的,他的家。
自上古以降,他渡魂千载,住过高屋广厦,亦睡过低矮毛檐。可唯有衡山之上的这个山洞,才真正算得上他的家!
他心生感慨,一时无言,却急坏了急性子的漫天:“喂!那个……北堂朱明,你到底会不会腹语呀?”
少年叹了口气:算了,她毕竟没有恶意。只是不知,这样单纯的善意,又能持续多久呢?
而这种时候,肚子显然比面子更重要!而且……他是个小孩子不是吗?
“在下……我自然不会腹语。”渡魂千载,他学过各种技能。但腹语,却真不在这“各种”之内!
“不会啊!”漫天十分失望,狐疑道,“那你的肚子怎么会叫?”
“在下……我……饿了!”少年尽乎是破罐子破摔了,如玉的面颊胀得通红。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次在晋江发文,有不足之处,大家多多包含!
☆、不认字
“啊?哦!那……给你吃吧!”虽然不太明白饿肚子和肚子叫有什么关系,但漫天还是把一包糕点都给他了。
北堂朱明看她的眼神儿更微妙了:“你……我说了,你便信么?”他看得出来,这明显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娇小姐,更不懂“体贴”为何物。她只是……单纯罢了!
漫天又掏出一包糕点,恶狠狠地说:“哼!你要是敢骗我,你就等着真饿死吧!”
北堂朱明连道“不敢”,心道:果然是很单纯又很蠢呐!我要诚心骗你,你又如何知晓?怕是被我卖了,还帮我数钱呢!
洞中没有水,两人就干咽了半包糕点,勉强医好了肚饿。
然后,便一时无言。
北堂朱明是不想说话。而漫天,以往总是别人来找话题,从未让她冷场过。如今,北堂不言,她也不知说什么好。
为了逃避这种沉闷又尴尬的气氛,漫天假做好奇地四处张望——她是不觉得这明显是一座荒山的山洞有什么特别的。
可是很快,她就被现实“啪啪”打了脸!
“咦?这是什么?”漫天身子往前倾了倾,借着篝火的微光希图将墙上的刻纹看得更清楚一些。
北堂朱明神色一动,眼珠转了转,慢慢露出一个讥讽的神色来。
“这是谁这么闲?在这荒山野岭里刻字?”漫天吐了句嘈,便仔细去看那字迹,见依稀是秦时通行的小篆,她幼时习字时学过,“……侥幸渡魂成功,附身于公羊氏长房三岁次子之身。父公羊胜,母芈氏……渡魂之身到底不能长久!年不过不惑,身体便腐朽枯败,不能再用……余魂魄离体,见父母兄弟于灵堂号哭,口口声声‘吾儿归来’、‘魂兮归来’……余又渡魂至景氏庶子之身。半年之后,重归公羊氏,与前世父母相认。呵!昔日口口声声愿以命换吾命的父母至亲,无不恐惧厌恶,言称‘怪物’!咝~”漫天倒抽一口凉气,不可思议道,“他……他还敢回去?这是蠢啊?还是蠢啊?还是蠢啊?”
“哦?”北堂朱明垂着眼,遮住眸中的波光明灭。篝火晃动的光影映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齿冷与嘲讽,他幽幽问道,“漫天何出此言?”
漫天只顾看壁上的字迹,跟本没有注意到他诡异的态度。听见他问,便随口吐槽:“他原本就不是人家的儿子,回去干嘛?他要是不回去,人家逢年过节还会追忆他一下,烧点纸钱什么的……哦,错了,那时候还不流行烧纸钱……还会给他供个三牲六畜啊啥的!他这一回去,人家肯定会猜测:唉呀!你竟然能占据别人的躯壳!那你当年是不是也占据了我们儿子的身体啊?
——你看,他这也太实诚了!人家一问,他就照实说了!啧啧啧,他要原本就是人家的儿子还好说,关键是他不是啊!怪不得人家要烧死他呢?”
这种说法,倒是新鲜。
北堂朱明眉毛微挑,心头的沉郁稍稍散去,又问道:“那么,在漫天看来,若是你的亲人渡魂到了别人身上,你便不会惧怕了么?”
“有啥好怕的?不就是夺个舍嘛?”漫天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她堂堂蓬莱少主,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听过?
“那么……若是别人渡魂到你的亲人身上呢?”
漫天神色一冷:“自该杀无赦!”
“呵呵,”少年低笑,嘲讽道,“这两者之间又有何不同?漫天何意薄厚至此?”
漫天却是理直气壮:“当然不同了!自古以来,人们都讲究‘亲亲相隐’,连凡间的律法都这样容情。若是我的亲人夺了别人的舍,我不单不会怪罪,还会帮忙遮掩,直到他强大到别人奈何不得。可是,若我的亲人被别人夺舍,我自然是要为他报仇的!保管叫那夺舍的孤魂野鬼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少年默然。
看完了火光映照的那一片,漫天意犹未尽,自墟鼎中摸了一颗夜明珠,起身走到石壁前。借着珠光前后照了照,见左右都有字,便决定从前面看起。
她一直往右边挪,直挪到了最初的记刻之地,才从头看起。
然后,她就傻眼儿了!
“这……这都写的什么呀?竟然还有我霓漫天不认识的字?”
北堂朱明也愣了。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拽得不行的漫天居然不认字!
他原本是要等着漫天看完了,再看她的反应。如今么……
他起身走过去,怀念地抚摸着一个又一个上古文字,在漫天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轻声念道:“吾乃天界乐神太子长琴。因南方有黑龙戏水,置人间大难,天帝遣水、火二神并吾前去捉拿黑龙……吾一时失神,钟鼓清醒……天柱顷塌……太子长琴贬为凡人,永世不得为仙。轮回中寡亲缘情缘,命主孤煞……角离将吾魂魄分离,以命魂四魄铸凶剑焚寂……第十七世,渡魂至公羊氏……”
“停!这个我看过了!”漫天一时听住了,直到听见熟悉的句子才回过神儿来,“这后面的我都认识,你不用念了。”
“也好。”少年道,“那么,漫天便自己看吧!”
“……第五十七世,余渡魂至陈郡谢氏嫡幼子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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