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抬眼一看,却是个满脸老树皮的小老头。他穿着一身灰鼠皮的袄子,带着一顶兔毛的皮帽子,怀里抱着一个青皮包袱。此时,他满脸的惊恐之色,脸上青筋暴起,神情扭曲至极!漫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正看见一脸温和笑意的朱明。
“……你……你……你……”小老头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骇欲绝地低吼,“你还活着?”
朱明缓步上前,拱手施礼:“是在下命大,让老板失望了。”好一派君子风范!说出的话却令小老头儿脸色灰败。他假作好奇地看着小老头儿怀中的青皮包袱,悠悠问道,“这是……”
小老头儿下意识地将包袱抱紧,结结巴巴的说:“没……没什么!”
“是么?”朱明呵地冷笑,迅雷不及掩耳的伸出手,一把扯出包袱一抖,几件华服与紫貂裘散落在地。
“啧!”朱明低头看了看,高声道,“唉呀!这不是和我们一同投宿的谢郎君的贴身衣物吗?怎么,他也被你害死了?”
故衣店里的人不多,可三人却是在门口狭路相逢的。街上积雪虽厚,可因新雪初霁的缘故,街上的行人也颇多。朱明故意拔高了声音,立时便引来了一群看热闹的。
那小老头儿原是将北堂朱明扔到衡山山沟里的客栈老板。凡开客栈的,最怕惹上人命官司!那朱明的前身谢君珏来投宿时,跟本看不出病弱之相。哪知他突然便殁了,令小老头儿措手不及!
那小老头儿也不是个善茬,早年曾在山上落过草。也是年纪大了,一心求个安稳,才带着几个兄弟来到衡山脚下开了间客栈。他平日里看着慈眉善目,遇事却极狠的下心!一不做二不休,带着俩小伙计将谢君珏的一身好衣服扒了个干净,尸体剁成了碎块儿喂了后院的大狼狗,毁尸灭迹!
今日里,他本是来典当谢君珏的衣物,不曾想竟遇见了北堂朱明!想起北堂氏夫妇临走时对他说的“儿子被秽物附身”等言,做多了亏心事的小老头儿差点儿没被这“鬼”给吓死!
见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小老头儿暗道:不好!今日这事儿若不能澄清,他的客栈肯定是开不下去了!
他强自镇定,色厉内荏:“黄口小儿,你胡说什么?我老张头在衡山县开店二十载,自来童叟无欺,又哪来的胆量杀人?”
他毕竟是地头蛇,平日里又笑脸迎客,周围的人也大半不信他敢杀人的。大伙儿之所以围上来,不过是看热闹罢了。听他这么一说,就有人声援:
“是啊!老张头胆子小的很!杀人?杀鸡还差不多!”
“哈哈哈,他哪敢杀鸡呀?杀鸡的从来都是他家婆娘!”
“对对对,他婆娘厉害!”
小老头儿见大家伙儿都向着他,心就落回了肚子里,趾高气昂地对朱明道:“小子,以后说话小心点儿!”
朱明脸色一白,神情瑟缩,低低道:“我……我明明看见……看见你将谢郎君分尸……喂……喂了狗的。你……你……昨天那么大的雪,你邦住我的手脚将我丢到了山沟里……若不是……若不是……”他抬起头,感激又庆幸地看了漫天一眼,抿着唇不再言语。
周围一阵静默,大伙儿齐刷刷地扭头去看小老头儿。而小老头儿却是面色大变,惊恐之极!
——他非是因分尸之事被人看见而惊恐。他明明记得,是先将这少年丟进山沟,后将谢氏君珏分尸!可是,这少年是如何知晓谢君珏之事?他立时就想到了北堂氏夫妇的话:“我儿命薄,被秽物附体。掌柜的,您……担待一些!告辞了!”
怪力乱神!
他再怎么凶悍,手上沾了再多人命,毕竟还是一介凡人!又岂能不惧鬼神?
见他露出这种神色,大家心里头都开始犯嘀咕:看起来,像是真事儿啊!
其中更有小老头儿的同行。自古同行是冤家!他们就想着:就算没这回事儿,也要给他做实了!能把他的客栈搞垮最好!当下,就有人悄悄去报了官。
等官府的人一到,众人一阵哄闹,四散开来。而漫天与朱明便也趁机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本文首发在贴吧,所以章节分的不是很清,大家多多担待!
☆、天下第一
接下来的事,不用多说。在衡山县其他客栈老板的共同努力下,虽没找到小老头儿杀人的证据,却也成功搞臭了他的名声,使他的“祥福客栈”门可罗雀,很快就开不下去了!
漫天被朱明拉着,隐在暗中看完了整场闹剧。
此时,两人正走在衡山县外的小道上,朱明笑问:“漫天有何感想?”
漫天叹道:“当真是,人言可畏!”她自来被门中同辈捧惯了,也自以为天下也可去得。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嫩了!
朱明并不满意,蹙眉追问道:“你……便没有对在下有什么想法?”
“你?”漫天一怔,旋即恍然,“哦~”她连忙拱手拜谢,“多谢北堂教导之宜。”
若换个知悉世事的,定然要骂朱明一句:有病!
——可不就是有脑子病嘛!不过是因为漫天知晓了他的秘密且并不反感,他便肆无忌惮的将自己的阴暗面尽数坦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过三言两语,便能逼得人走投无路——这简直是逼着人接受他!若别人稍露恐惧之意,他便受不了了,一边说世间无一人能接受他,一边将人杀死!
也不知幸还是不幸,他这回遇到的,是个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却偏又因天生仙骨的缘故而蔑视凡人的娇小姐。她跟本就不认为他断了小老头儿这种恶人的生路是什么大事!
——更有甚者,不食人间烟火的蓬莱少主,跟本就不知道老张头儿的客栈开不下去了,就是被断了生路。
对她这种超出意料的反应,朱明除了叹息着叫她不必多礼,实在不知还能作何反应。
漫天是初来乍到,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不了解。两人虽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荡,实际上却一直是朱明在不着痕迹地引导。漫天初时不觉,时日久了又怎会不知?
她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在朱明再次提议往南行时,她就一意往西。理由就是昆仑在西方。
朱明的心思何等敏锐?立时便察觉到自己的意图被人发现了。他自来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不但顺势答应改道西方,还很快便对自己先前的行为道歉:“却是在下的不是。在下原以为漫天并无特定的目的,便想邀漫天同游江都。却不想,漫天欲往昆仑求仙问道。”
漫天立时便被他顺了毛,亦解释了一句:“在我们那个世界,除却东海,修仙门派最多的便是西方的昆仑、长白等山。我便猜测这个世界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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