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王大喜,命人收下礼品,客套道:“劳烦三位将军不远万里亲自送礼,老夫实不敢当啊,蛟兄这些年因天庭所令不能涉足海域,改日我必当亲自登门谢过。”
三人中走出一年长者躬首道:“龙王言重。此玉为我大哥自长江上游神水之底采得,所质所形均浑然天成,望龙王不责礼薄。”
龙王笑道:“鳄王实在客气了,还请三位将军上坐,你我共饮一杯。”
三人齐谢过,却见那女子腰身摇晃,步态轻盈,四下含笑,眉目传情,厅内不少人均瞪直了眼睛,视线随其移动。夏鱼侧身看了看敖烈,见敖烈也呆呆看着,夏鱼笑道:“三太子好眼福,这位可是你那画中情人?”
敖烈回过神,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小鱼莫要言笑,这洛水狐王,我可无福消受。”
夏鱼朝那女子看去,却见她径直走到北海龙王座前,从怀中掏出一张信笺递过,道:“小女子参见北海龙王,这是我大哥叫我送你亲启的。”
那北海龙王喜笑颜开,站起接过信笺,纵知众目睽睽,仍不忘偷摸了那女子手背一下,那女子呵呵一笑,北海龙王顿时脸红,即刻打开信封,突得脸色大变,双手颤抖,转目向夏鱼这边看来。
那女子见状笑得更甚,娇媚道:“龙宫就是宽敞气派啊,这都城都抵得上我半条洛河了吧。各位龙王以后可要多带小女子见识见识啊。”
北海龙王这才反应过来,又深深看了夏鱼一眼,回头坐下,低头沉思不语。那女子挥袖扭腰,寻了位子坐下,厅里顿时一阵扑鼻香气,夏鱼倒觉得挺好闻的。
酒过三巡,敖烈悄悄拉了夏鱼,两人走到厅外。敖烈轻声道:“这种场合我从小经历无数,甚不喜欢,你喜欢吗?”
夏鱼笑道:“开始还觉得新奇,后来都是些台面之词,的确没什么意思。”
敖烈点头道:“别看他们台面上客气友好,背地里还不都是些利益之争。那后面来的两男一女你看到了吧,那年长男子叫长江鳄王,年轻男子叫淮河蝎王,那女的就是洛水狐王,加上被你杀了的那个黄河蛇王,并称蛟王手下的四大将军。”
夏鱼听罢愤然道:“我适才还没有听清楚,既然是那恶贼手下,待我今晚便将他们诛杀行道!”
敖烈阻止道:“此三人修炼数百年,内力武功均是水族里一等一的高手,目前我俩还暂不是对手,报仇之事切勿过急,我们勤修武艺,两年内我定陪你直捣黄龙,诛杀蛟王全党。”
夏鱼沉默半响,抬头道:“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敖烈欣然应和,道:“龙宫夜景美妙无比,尤其这东海龙宫,实则以夜明珠为灯,玛瑙石铺地,我带你好好逛逛,就暂且别想那些烦恼之事了。”
当下两人登上城墙,缓步徐行。夏鱼极目望去,果见整个龙宫城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各色楼台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再加上身边敖烈指点介绍,悉心开导,夏鱼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指着那些宫殿问道:“你们的西海龙宫,也是这般模样吗?”
敖烈笑道:“建筑风格略有不同,但繁华绚丽相差无几,他日若有机会,一定邀请你前去做客。”
夏鱼也笑了,道:“好啊,等你到时娶亲,或者登基大典什么的,我再忙也一定抽空去看看。”
敖烈想笑,但是内心深处一丝不安和悸动徐徐涌起,感觉五味杂陈,无以言表。他侧过身看着夏鱼,夏鱼转目也发现敖烈在静静看着自己,她有点心乱,转过脸去,看着城墙外面夜色深深的大海。
场景突然间有点尴尬,敖烈忙干咳了声,问道:“小鱼,等报了仇后,你有什么打算?”
夏鱼转过身,舒了一口气,道:“我答应过阿婆的,要去血玉山找我家人。”
敖烈继续问道:“那找到家人以后呢,你再计划去哪里,留在那里,回蓬莱,又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呢?”
夏鱼摇摇头说:“我不知道,直到十六岁我才知道自己不属人类,这一年来,我越来越不知道自己是谁。”
敖烈急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一直是玲珑镇那个善良救人的小女孩,一刻一秒都没有变过,你一定要记住!”
夏鱼苦笑了下,看着敖烈道:“那你呢,你又有什么打算,学艺出山后,回西海继续当太子吗?娶画上那位仙女?还是立下功名,搏得更高仙位呢?”
敖烈叹了口气,道:“功名利禄之类,我厌烦得很,但像师父那样久居深山清心养性,我估计自己也耐受不了。”
夏鱼笑道:“那这么说来,你的最大理想,还是那画中仙女咯?”
敖烈也苦笑了,想了好一会,看着夏鱼道:“以前的确是这样的,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好像情形又有了些变化。”
夏鱼疑惑道:“怎生变化了呢,练武着魔了?”
敖烈盯着夏鱼的眼睛,他其实已经反复试过好些次了,甚至自己也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已经很久不再想念那副画了。”
夏鱼被他盯得不好意思,别过脸去,道:“原来是个薄情郎!”又转过头笑了笑道:“很晚了,我们快回去歇息吧,明天还有大段路程要赶呢。”
两人回到客房,夏鱼突想起一事,对敖烈道:“如今日你父王和大伯所说,你四叔他那北海龙族,与我鲲族还有一段血海深仇。”
敖烈听之一怔,看了夏鱼半响,终低头眼热道:“我一直……一直不知道该怎样和你讲这件事情……”
夏鱼点头道:“你不用为难,我也不笨,大概能听出大意来。我问你,那年你们西海龙族也去了北冥海吗?”
敖烈急忙抬头,眼中满是慌乱,道:“我听父王说过,那年是我四叔的北海龙族与蛟族联军攻打鲲族,我父王他们也去了北冥,但均未参战。”
夏鱼盯着敖烈看了一会,叹道:“从那以后,真的再无鲲后消息了吗?”
敖烈轻轻摇头,道:“我从小就听太傅讲过鲲后为了保护族民,化鹏冲日封冻北冥城的故事。对了,还有一首童谣,你小时候应该也听到过吧。”
夏鱼所扰心的正是这事,脱口轻唱道:“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鲲后重生,寸草不生,大鹏升穹,杀蛟食龙。”
敖烈这才明白夏鱼所想,心下顿觉欣慰,笑道:“你多想了小鱼,你今日也听到了我父王大伯与鲲后素有交情,而西海龙族百姓更视鲲后如神灵般供奉,我太傅一直说鲲族族民宅心仁厚,你看你有多么善良,就能明白你的族人和首领了。”
夏鱼听敖烈如此之说,心中担忧暂缓,长叹口气道:“那日在济南城听你提起鲲后名讳,后面的日子里渐渐记忆起了小时候的这首儿歌,一直不解其意。今日见到你父王叔伯,才知你我两族间竟有如此仇恨,是故心下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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