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瞬间欢声雷动,每个人都激动欲哭,忘情狂呼:“鲲后!鲲后!”声势如排山倒海,震耳欲聋。夏鱼回身走到台后,见拱卫营主匆匆赶来拜道:“参见少主,前方已有快马回报,西海接亲队伍已在三十里外,估约近午时分便能到达血玉山。”
夏鱼点头,心中却突的莫名不安起来,她深吸口气告诉自己镇静,却是愈感忐忑。内务营主见她紧张,笑拜道:“少主稍安,大婚降至,心中澎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夏鱼低头勉强笑笑,抬头却见祭法营主走近身来,耳语道:“还有一个多时辰,请少主随老臣去一个地方。”
夏鱼跟着祭法营主行走片刻,却是到了通冥河边,营主回头念了一通密语指向夏鱼,道:“恕老臣冒昧,请少主随老臣到河下一去。少主放心,老臣已为您施了避水咒,不会损坏少主的衣妆。”
夏鱼微微笑道:“不打紧”,跟着营主走入了河里。这倒是夏鱼第一次进入通冥河下,顿知此河颇深,河水清凉贴肤,舒适异常,走在河底夏鱼四下看去,见这河水清澈洁净,视若真空,夏鱼轻轻张开嘴唇,感觉这水清甜甘怡,倒不似传说中与大海相通的水质。正疑惑着,前方祭法营主停步回身,夏鱼抬头,见已走到了河底血玉山的山壁之前。
营主低头道:“少主为鲲族之主,这血玉山内地貌地形,只怪老臣未早日通报。”
夏鱼摇头道:“只怪我自己这些日来私事太多,未能熟悉了解。”又环看一周,夏鱼奇道,“记得长老曾经说过,通冥河水是通向北冥海底的,今日看来,怎么河水到此处即止,倒似了一个湖泊?”
营主微微点头,道:“老臣冒昧带少主来此,正是为了此事。”言罢转身,伸手摸到山壁上凸起一处,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那凸起石块四面张开,露出一个轮轴状物。
营主也不多语,径直抓紧那轮轴,顺正手转动,夏鱼顿听见一阵山石裂声,抬头看去,见上方山壁上缓缓打开了一个门洞,方圆约一人大小。那洞门一开,河水顿时湍急异常,涌向那洞口倾泻而去,夏鱼离那甚远都感觉站立不稳,不由抓紧了石壁。
营主指了指那洞口,看夏鱼道:“长老所言不虚,通冥河水,本经此洞口与北冥相连,百年之前凡我鲲族繁衍,均由北冥成型鲲鱼经此处逆流游回血玉山,再由我族长老作法,以得人形。”
夏鱼眼中一亮,道:“那么我当年出世之时,也是这样迁徙而来的吗?”
营主摇头道:“不是!一百年前我族经那场劫难,剩余族人均躲避回了血玉山内。为防敌族从海底攻入,当年的族人制造了这个厚重石门,关闭了洞口。”言罢营主又抓住轮轴反手转动,那石门拖着沉闷响声徐徐关上,山壁上却未留下丝许痕迹,水底也终得平静起来。
夏鱼恍然道:“原来如此,多谢营主点拨。”
营主却看了夏鱼半响,突低头躬身道:“恕老臣不敬,值少主大喜之际,本不该道此言语,然少主重生为鲲后之日已在眉睫,此乃我鲲族上下等待百年之事,为防节外之不预,老臣斗胆带少主至此。”
夏鱼心中迷惑,作揖道:“夏鱼始终谨记生身使命,还请营主明言。”
营主抬起头来,看夏鱼道:“明日一过,即为夏至,百年来敌族亡我鲲族之心不死,这两日恐借少主大婚,做最后挣扎。夏至之后我们自不惧他们,如在今明两日内少主遇到危急之时,还请再到此处,打开石门顺此水流,一日即可冲漂到北冥城下。”
夏鱼欣然谢过,向营主习得了开门密语,练习数遍无误,两人宽下心来走上河岸。刚回到议政厅内,便见拱卫营主满脸欣喜急匆匆进来,拜道:“禀少主,迎亲喜轿已到了血玉山下。”
夏鱼点头道:“辛苦你们了。”祭法营主道:“有无仔细核查,确定是西海龙族的人吗?”
拱卫营主拱手道:“都已验明,均是龙族之人,所带文书也确有西海龙宫官印。”
内务营主笑道:“那便是了,我与膳食营主立刻去准备酒菜,还请拱卫营打开山门接他们进来,午膳后我们全族子民在鲲后殿外集合,恭送少主出嫁!”
☆、西海花轿前
敖烈心急如焚,好在旗鱼通晓灵性发全力奔驰疾驶,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西海的西北尽头。敖烈抬头,见天色已是蒙蒙亮,知时间甚紧,回头谢了旗鱼,起身飞奔上海滩,却是脚底一个踉跄,差点被什么绊倒。
敖烈低头,顿时大吃一惊,这满沙滩上竟是一片尸首。敖烈蹲下查看,更是有如雷击,这遍地的尸首,正是昨日龙宫出发的迎亲队伍!
敖烈强迫自己镇静,验了几具尸首,死去应已有一日之上。敖烈心中计算暗喝不好,转身急呼下一片云朵,却听到耳后海风中传来微弱声音:“殿下……”
敖烈跑去几步,顺那声音甫一低头,立时心痛欲裂,只见龟总管身中数箭,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仍未断气,颤颤抬起手道:“殿下……老臣办事不力……”
敖烈眼眶红热,握住总管手摇头道:“龟伯再坚持一下!”
龟总管却猛的双手抓紧,用了最后气力道:“不……快去血玉山,太子妃有危险,是……是北海的人干的……”双目瞪圆,语尽气绝。
敖烈抹了眼泪,躬身朝海滩拜了三身,回头踏上浮云,加力朝血玉山冲去。
夏鱼坐在鲲后殿的闺房之中,心里仍是莫名紧张。祭法营主微笑走近,抚夏鱼手背道:“自古女子出嫁之时,都是心潮如涌的,少主不必过于紧张。”
夏鱼点头称是,又环看了这个屋子,问营主道:“当年的鲲后夏蝶,也是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去与我师父成亲的吗?”
祭法营主沉思道:“那年我还是个孩童,也是站在这屋外,看着鲲后上的轿子。只可惜那轿子刚出血玉山,便收到了湛公子派人送来的闭关密信。”
夏鱼心中感觉一丝痛意,咬了咬下唇问道:“那……那鲲后后来,心中恨我师父吗?”
营主摇头,缓缓道:“我听长老提起过,鲲后自那日之后,便未再提湛公子姓名,在这屋内消沉了五年,五年后带着众多族人去了北冥,建起了都城,那也是我们鲲族最兴盛强大的一段时期。”
夏鱼心中惶恐,自语道:“她还是恨他的……”
营主想了想,道:“恨肯定有,爱却一定更多一些。我们后来查到了,湛公子是为了保护我们鲲族,不得不闭关断掉敌方线索。而十年后两人城下兵刃相见之时,我们也都看得出来,湛公子那最后一剑是刺向自己的。”
夏鱼更痛,怔住不能言语,听得营主叹了口气道:“他们两人,爱恨交织,却始终是能为了对方献出生命的。少主,湛公子在天之灵,这次一定会保护着您成婚立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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