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王丽敏听到“聂家”二字,赶紧追上前去。
刘振汉重重地叹息道:“出大事了,明宇现在很危险。”
他留下这句话,随后便匆忙地离开了,王丽敏望着他去的方向发着神,刺骨的寒风中,亮亮不停地呼唤着她。
从刘振汉口中泄露出的预警被王丽敏告知给孟琳,孟琳挂断电话,怔怔地呆在原地,她感到一场风暴正式逼近,谁也逃不掉了。
孟琳一刻不停地来到龙腾大厦,第一次,她没有预约直接闯了进去。
沙发上,聂明宇手中捧着一本书,似乎她的到来并不能打扰他的兴致。孟琳看了一眼一旁的林霁月,他这样有恃无恐,又何须她婉言借过?孟琳当即选择将知道的事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聂明宇,刘振汉那边已经查到关键证据了,你现在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你收手吧,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
孟琳的急躁在聂明宇这里仿佛只是蚊蝇嗡嗡,她已经受够了他的不理不睬,孟琳直接伸手把他的书抽掉。
“昨晚我提议我们可以离婚,你没有回答我,好,我就当你是想维持现在的关系。我现在还是你的妻子,就有义务跟你面对危难。那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求你、我求你告诉我,可以吗?”孟琳近乎绝望地看着他。
林霁月默默地看着他们。
那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眸中倒映出孟琳哀求的轮廓,聂明宇只是淡淡地问道:“告诉你,又怎样呢?”
“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还有家人啊!爸爸、妈妈、蕾蕾、还有我!你总是这样一言不发,让我们怎么帮你?”孟琳用急切地语气说道。
聂明宇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丝笑意,淡得如烟雾般迷濛,孟琳睁大了眼睛,想到这似曾相识的表情他昨晚在餐桌上也露出过。
他拍着她的肩,告诉爸妈她怀孕的事。
孟琳眼睁睁看着他薄唇微启,吐出一句话:
“那就去帮我吧,用你的孩子。”
孟琳像触了电一样霎时弹开,那本书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她的脸上逐渐露出癫狂的神色,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明白爸一向清正廉明,所以你拒绝我的离婚提议、甚至告诉爸妈我怀孕的事、就是为了让我用孩子博得他老人家的庇护?”
聂明宇别过眼睛,不去看她。
孟琳的目光落在一旁静默的女人身上,她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神色:“我记得蕾蕾跟我说过,她是你最爱的女人,而为了你的野心,你连她都可以不顾?那你保存了十几年的信算什么?你这样置她于第三者的身份,算什么?”
“聂明宇……”孟琳脸上僵硬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精彩,她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刻,高高在上地嘲讽面前这个神明一般的男人,“你真是太可笑了。”
孟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就像她来时那样气势汹汹。
整个办公室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聂明宇烦躁地揉着自己的晴明穴,虽然在孟琳面前表现出强势和独断,但他心虚得甚至不敢去直视林霁月的眼睛。
林霁月依旧默然不语,探究的目光被聂明宇避开了,她暂时不打算追问,只是轻轻呷了一口手中的茶。
她能对聂明宇做出最大的体谅,但不代表她不会思考。
聂明宇深知这一点,可龙腾是他十几年的心血。
聂大海从孟琳那里得知了聂明宇的处境远比他们想象得危险,他的心头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忧虑,明明天伦之乐近在咫尺,老天却开了这样的玩笑。
聂大海紧急把儿子约了出来,寒风凛冽,他看到聂明宇单薄的身躯行走在风里,头一次觉得他们父子之间其实很陌生。
“老爷子,什么事。”聂明宇的喉咙作痒,咳嗽了几声。
聂大海神色凝重,但语气仍然是舒缓的:“明宇,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最近我听说了很多事,但我都不信,我不信。我想听你自己说,你这几年干了什么?”
聂明宇依旧是以前那样恭敬谦顺的模样,他望着面前浮雾的大海,沉静地说道:“你就相信吧。我做了他们说的那些事。”
“你、你真的?杀了人?犯了法?”
聂大海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聂明宇已经看厌了。
“什么叫犯法?犯不犯法谁说了算?老爷子,知道这些事情对你没好处。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你升你的高官,我做我的生意,互不打扰。”他的脸上露出些许嘲讽,深沉的眼眸下,浮现出许多儿时的回忆。
“从小不就这样吗?我自己做的事,自己担着,绝不连累您。”这句话说得不痛不痒,把几十年的怨恨炼化得似有若无。
聂明宇眼中,聂大海无疑是位失败的父亲,他总是孤立与家庭之外,无时无刻不在强调自己的仕途与清廉的信念,在他的孩子最需要他的时候避而远之,甚至连一句温存的话都不会施舍。
他是世上最无用之人。
聂明宇转身离开了,聂大海仍旧站在原地。
聂大海从那双眼眸中隐约察觉到了恨意,他感到万分的迷茫。
他的脑海反复浮现聂明宇最后说的那句话,几十年来,他第一次对家庭产生了名为“愧疚”的情绪,聂大海觉得心口一阵憋闷,渐渐的,他的视线模糊起来。
聂大海再度清醒的时候,已经是医院里了。他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能够回忆起来的只有他的儿子,聂明宇。
黄盛悲怜地坐在聂大海的床边,细心地照顾这位备受打击的可怜的老爷子,他注视着聂大海迷茫的眼睛,知道这是绝佳的时机。
很快,聂大海秉承大半辈子的廉政信念将会被黄盛用聂明宇的安危加之温言软语打动得摇摇欲坠。
天都市,将迎来最漫长的寒冬。
对于聂明宇来说,这是糟糕的一天。接二连三的打扰,接二连三的压力,接二连三的诘问。
聂大海之后是冯蕾蕾,她从孟琳处得知哥哥的处境,也来到龙腾公司。
“你去找了刘振汉?你找他做什么?求他放过我吗?”聂明宇面对着这个单纯到愚蠢的妹妹,只能失望地摇头。
“怎么,丢你面子了吗?不然呢?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送死啊,哥,你还年轻,一切可以从头再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冯蕾蕾一厢情愿地以为她的哥哥是被卷进涡流的无奈者,却没想到他就是罪恶的源头。
“我看你是疯了。”聂明宇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他眼前的人是蕾蕾,是他最宠爱的妹妹,连她也要指责自己。
“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冯蕾蕾眼中有泪光闪烁,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聂明宇的冷漠让她无从接近。
冯蕾蕾走后,聂明宇感到使人痛苦的疲惫,像有一只巨大的水蛭吸干了他的血液。
他打开隔间的门,林霁月正坐在狭小的军旅单人床上,替他折着往日的军装。毫无疑问,刚才的对话她也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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