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精扇动着翅膀落在了一处,木之本抬眼看过去,才发现那是一个人的肩。落到肩上的蝴蝶抖了抖漂亮的紫色翅膀,再次飞了起来停在了男人伸过来修长且苍白的食指上。
男人有着一头漂亮的白发,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一边脸,仅露出另一半的金色眼眸,额顶微弯分支的双角和尖尖的耳朵彰显着他并非人类的事实。徐来的清风带着些花草气,扬起了他的衣角。即使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也让人移不开目光,却又不忍心开口打扰。
男人微微偏头,看向了不远处并肩而立的一男一女,他苍白的脸上勾出了笑容,倒是让阳光都失了色,缓缓向两人伸出手:“过来。”
木之本樱和李小狼对视了一眼,牵着双手向他走了过去,男人微低下头,金色的眼睛扫过了他们两,声音温和如四周轻起风:“跟我来吧。”
两人跟着男人走入了那个已经看不出原本是什么地方的遗址,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刻意等他们一路走的男人的侧脸,在对方转过头之后,又才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去。
“不用紧张。”男人的眼中浮上了笑意,微扬起了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和漂浮不定的流云。空气中隐约传来了淡淡的奇怪声响,让两个年轻的孩子也跟着他看过去,从天空的浮云中游来了一道巨大的身影,金橙色的巨龙越近就变小了身形,不大不小刚好绕在了男人的身边。
男人敛了眸,抬手轻轻摸了摸它蹭来的头,停在他肩上的蝴蝶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现了任性,乖乖地站了一边,带了些期待地看着那条龙,直到对方也低下头,轻轻用胡须碰了碰她的面颊。
小姑娘瞬间笑弯了眼。
“阿诺……”木之本樱跟着男人走了一路,最终还是好奇开了口:“请问你是?”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竖起了食指放在唇前,做出了嘘声的动作,木之本樱也乖乖闭了嘴,不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李小狼。李小狼从那条龙出现开始就一直把注意力放到它的身上,同时也放下了心。
能让一条偏像金龙的龙跟在身边,这样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坏人。
男人停下了脚步,带着三个孩子现在了棵巨树之后,树干足够宽大将他们遮掩藏住。
冲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不像是大人的,不久就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匆匆的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些东西。
小姑娘蹲下身把怀里的东西放到了台阶上,双手合十在胸前闭眼,虔诚道:“谢谢您,风神大人。我已经找到爸爸了,现在一家人在一起,真的非常谢谢您!”
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事情,都是关于现在的幸福的。她说完,再次拜了拜:“妈妈肚子里又怀了一个小宝宝,以后等宝宝出生长大了,我再带着他来看您!”
直到小姑娘跑远,几个人才从树干后走了出来,蝴蝶精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小姑娘刚才跪拜的地方,用前裙兜着她留下的果子跑了回来。
“大人,果子!”
男人宠溺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从中挑了两个苹果递给了木之本樱和李小狼,自己则是拿起了一个橘子:“把其他的分给大家吧。”
“是!”
看着小姑娘跑远,木之本樱才开口问出了心里的疑惑:“您是,风神大人?”
男人微垂着头,白色的长发垂落了几缕在他的肩头:“我名一目连。”
“那孩子的父亲,几年前在森林里出了意外,正好被我这里的孩子救了下来,不过伤得很重,一直没醒过来。”
一目连带着他们往深林中走,一边走一边用轻而缓的声音述说着:“后来那个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古时候的传说,跑到这里来求传说中的风神。”
后面的事情,他没有继续说,然而李小狼和木之本樱心中也明了了。因为他们刚好目睹了那个“愿望”得到实现的孩子回来还愿。
“只可惜,这里已经没有了那位神明。”
一目连站在两个人的身边,可是即使是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木之本樱也觉得,身边的这个人离得太过的遥远。
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
一目连回过头,目光落到了被人抓住的衣角,再固定到了木之本樱的脸上。后者忽然面上一烫,连忙收回了手,双手在胸前不断摆动,慌忙地解释:“那,那个我……不,不是……”
“谢谢。”一目连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并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李小狼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对这个人,他没法生起什么敌对的心思。
一目连领他们到了一片被树木围起的空地上,有几个孩子正坐在那里。在听见有人过来纷纷抬起了头,然后全部都跑到了一目连的身边:“一目连大人!”
蝴蝶精嘴里还在嚼着梨子,圆鼓鼓的小脸随着咀嚼的动作鼓了起来:“这个是童女,这个是哥哥童男,还有小鹿男!”
小孩子们好奇地打量打量了生人,然后在一目连肯定的目光里和木之本樱还有李小狼打过了招呼。
木之本樱看着面前的这些孩子,手伸进了口袋了拿出了手机,将在里面睡觉的几个式神唤了出来。
久别重逢。
曾经同为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式神,时隔一千多年再次相见,总有些话要说。木之本樱把时间就给了他们,和李小狼跟着一目连一起走到了另一边。
“小樱,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木之本樱点点头:“当然可以,一目连先生!”
“其实,我曾经也是晴明的式神……”
一目连的目光渐远,不知飘向了何处。
第18章 过往
“其实,我曾经也是晴明的式神……”
木之本樱在听到了一目连这句话之后,脑子里就懵了,直到她回过神来发觉一目连的眉间已经多了道金色的桔梗印,然后逐渐的消失隐去……这个桔梗印好像还是她画的。
“那,那个我……不是……对不起!”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木之本樱瞬间慌了,一目连这样的式神,是木之本樱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这样的一位——神明。
木之本樱发现在手机的屏幕上,可以看到一种叫做式神传记的东西。不过与其说是在手机上看到的,不如说是突然就出现在她脑海中的。那个有关于眼前这位浅笑着的男子的故事。
守护着京都温柔而强大的风神大人,为了守护信仰自己的人们,以一只眼为代价强行使本要吞没村庄的洪水改道,在灾难过去后,却被过上了安乐生活的人们遗忘。人们搬离了这个地方,也不再有人来到神社供奉,神明失去了信徒,同时也失去了神的资格。
他放弃了自己作为神明的名字,不再是那位能够给予子民带去福祉的风神。如今,虽然只是作为一名妖怪,他也希望用自己的力量继续守护这方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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