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四哥,你知道臣弟为何会在今时今日起兵吗?”
“朕不知。但是朕说过,今日不是好时机。”帝王语重心长地教导,“六弟,你急躁了。”
“哎——,我当然知道今日不是好时机。原本我一直也是这样以为的。可是,我今日却不得不这样做。”六王满含无奈地说道,又似乎有些得意,的凑近帝王,问,“四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帝王只是看着他。
而后六王似乎得意又似乎难过的笑了,然后凑到帝王耳边低语了一句,没人听到是什么。只是薛宝钗看见帝王的面色似乎严肃了些。然后在众人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六王自己凑到帝王的剑上,脖子上出现了一条殷红的细线。
最后,只听见六王弥留之际还仍然傲气的声音,“胜就是胜,败就是败。四哥,我不需要你的手下留qíng。”
皇族就是皇族,薛宝钗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认识到,有一种东西,叫做骄傲。它不是胜者的专属。有些人,即便一无所有,即便一败涂地,也依旧是骄傲的。这种骨子里的东西,是人为磨灭不了的。
此时的她,对这个败者是崇敬的。
而后来,当她知道在六王不止自己死了,连带他的所有亲眷也被他一起主动带进了地下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qíng了。
此时,还有很多事未完。她必须得努力了。哪怕自己的努力像个笑话,似乎不重要。
“陛下,乱军突入,难保后宫安然,容薛氏宝钗僭越,请赐符节,允臣领兵护卫后宫重地!”她对帝王说道。
没想到帝王竟然真的会轻易地允许了自己的行为。这一刻,她激动了。虽然只得到了一枚符节,怎样出去,怎样达成却都要自己想办法。
她头也不回地在几个小兵的拥护下从侧殿突围而去,隐约间,还听见王子腾怒不可遏的叫骂声,“混账,逆女……”
此时,天还未明。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chūn雷一记雨滂沱
随着离忧手中最后一道光亮闪过,于这场叛乱中牺牲的魂灵终于全部被送上huáng泉之路。余下的事,自有幽冥之人接管,与他无关了。
他抬头,只见漆黑的天际一线天光突现,瑞气万千,引动天地万物之灵纷纷响应。
这是……
身随念动,不过刹那间,人已化作流光往天光一现处而去。
……
兴帝二年的三月,在鸣朝的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谁也没有想到,这月会如此热闹,如此波澜起伏,如此jīng彩纷呈——一场政/变来如飓风,去似浮云,给这月平添了几分qiáng烈的话题xing、故事xing。
恩科开了,进士取了。美人来了,秀选了。六王反了,连同京营节度使,那个四大家族之首的王家领头人,来势汹汹,声势浩大。可惜,也只在一夜间……就败了。
一夜未歇,宝座之上的帝王却仍然jīng神抖擞,不见丝毫疲惫。在夏福的“上朝”声中,平静地俯视着丹陛下的文武百官,然后下旨监/禁六王府中的一gān人等,其余不得擅动。
大殿的气氛顿时一团紧张。
“臣贾赦有事启奏。”一道外qiáng中gān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顿时就吸引了众人的目标。谁也没有想到,此时居然还有人敢说话。更加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会是几乎没来上过早朝的荣国公府世袭一等将军的贾赦。这个平日一无是处,只会纨绔的人,这是要gān什么?更何况,朝中部分人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这次六王的事件贾家绝对有参与。
御靖也很好奇,也想知道这人想gān什么。只是,他已经习惯了面色不变,声音平静无波,不带丝毫qíng绪地开口,“何事?”
两个字,gān净,利落。让人猜不到丝毫想法,但也更让人觉得畏惧。
贾赦现在就是这样的,他本来就不是个硬气的人,也没什么骨气,没什么志向。之前能够开口,就已经用了他大半的胆子了。现在听上面的人一开口,更是冷汗直流,心里怂到了极点。
只是,怂归怂。相比起来,他到底是更怕死的,更怕贾家在自己这一代覆灭。所以,在万众瞩目下,他居然真的开说了。
“启奏陛下,臣有罪,臣罪该万死,恳请陛下降罪!”
这大约是贾赦说的最流利的一句话,说完这句,也不敢看皇帝的脸色,直接“咚”地一声就跪地上了。然后是磕磕巴巴的一串,条理不清,前言不搭后语,措辞没有丝毫文采的废话。
不过,幸好朝上大半包括御靖自己都是理解能力qiáng悍之辈,也都能从贾赦的话中了解到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意思就是,他贾赦有负皇恩,贾家有负皇恩,只知吃喝玩乐消耗国家的粮食本来就是大大的不对。这次六王事件,在他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贾家就被王子腾拉上了六王的贼船,差点害了陛下,简直是罪该万死。幸好陛下得天眷顾,举重若轻地就平复了这件事,真是大幸。他有罪,愧对陛下,愿请陛下收回自己身上的爵位。并且,自己愿意一力偿还贾家欠国库的债款。
贾赦的话讲完,众臣没听见御靖的声音,也都不敢出声。
有人觉得这贾赦还算是个识相的,不是无药可救。
而有人却在心里和他的二弟贾政一样骂他,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说什么不行,非说还款。你要是还了,让我们这些同样欠了国库债的人家是还了,还是不还了?你家是犯了错,还款还能有点好处。我们了,又没犯错,还款的话能有什么好处!但是不还的话,以后的日子八成会不好过。啊——真想一口咬死这个愣子!
良久,众臣才终于听到上方传来的声音,“准奏。收回贾赦身上的爵位,限贾家一月内还清所有欠款。”
“谢陛下!”贾赦感激涕零地跪下谢恩。然后才觉如释重负,虽然没有了爵位,但是至少以后也都安全了。至少……贾赦眼里划过一丝少见的光亮,至少,以后自己这一脉生命无忧了。反正自己还有儿子,儿子虽然没有大才,却也比那个宝玉不知qiáng多少,总还是有希望的。只是,琏儿媳妇不是个安分的……哎,算了,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贾赦瞟了眼怒气冲冲的贾政,却并不上去搭话,反倒是随着人群离去了。
而让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今日上早朝的贾政更是暗自气的发抖。心里,既是害怕,又是埋怨。贾政想,即使这次自家参与了这事又怎样,宫里不是还有贤德妃娘娘吗,只要自家不说,陛下最多申斥一番也就是了,哪里会到收回爵位,还要还欠款这个地步!他贾赦当自己是什么了,还真以为是贾家的当家人了!别忘了,自己才是住在荣禧堂的人!自己一定要将这事告诉老太太!
此时贾府还不知道贾云chūn已经没了的消息。等到回到府中接到随后而来的贾元chūn薨逝的旨意时,就不知道这贾政又会是怎样一副表qíng。
“陛下,去六王府的人回来了。”夏福轻声在他耳边回禀。
“……属下等人赶到时,六王府已经被烧成一片灰烬了,府中一百零二人,除六王妃与陈侧妃不在府中外,无一人生还……”
御靖目光放空地看着空dàngdàng的下方,心里为自己六弟御言不值。你看,这就是人,就是那些跟随你的人。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可以倾尽一切助你登位,原本是你最信任的人。可你一旦失败,他们便换了一副嘴脸,表现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辜。你看,此时就连你最喜欢的表妹家陈家也没一人出来为你分辩几句,你的妻族南安郡王一脉更是事发当晚就把自己妹妹接了回去,就怕受到你的连累。
皇家,果然是没有人可以信任的。
不过,六弟,你愿意自裁,愿意亲手断送你一府人的xing命,也不让他们在朕手下过活,这份果决,这份宁为玉碎的气魄倒是不负我御家人的骄傲。
“陛下,这事可怎么办呐?明明是六王自己做下的,会不会却让朝臣以为……”夏福在旁边急的不行,就为自己主子的名声着想。要不是碍于身份,他还真想对六王gān的破事破口大骂。
不想,却听见自家陛下颇为赞赏的声音传来,“不防……他不愧是我们御家的人,不负身为御家人的骄傲……”
夏福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却又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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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为惊人的话传来,“你到翰林院去,让他们拟道旨意,王子腾胆大包天,火烧六王府,胁迫六王造反。六王为护朕,不幸身亡,今追封忠顺亲王。准其灵位入太庙供奉,享用后世香火。另……皇次子漓恭谦温良,才德有嘉,堪为人子。今将其过继到六王名下,待忠顺亲王府重建后即出宫袭忠顺亲王爵。”
“啊——!这——陛下?”夏福是真的有些不懂自己主子在想什么了。不但为六王正名不说,还追封亲王,还,还把皇次子过继了去。要知道,陛下原本也就只有两位皇子和一个女儿,还都是先时潜邸所出。皇次子过继了出去,那岂不是……
夏福知道自己不能多想,不该多想。所以也就果断地不再去想。而且还即可唤人前来服侍,自己亲自前往翰林院。
这样……下一辈总该不会再争的你死我活了吧。
这样一想,御靖便觉得心里陡然轻松了起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做,说是为了下一辈,却更是为了自己师傅。因为师傅离忧,所以他再也不会要孩子了;因为离忧,他不想也更多的杀戮。
他想,也许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师傅一样潇潇洒洒地行走世间。或许,或许还能常伴师傅左右了。
一念既起,便如cháo水,止也止不住。
他知道冯越、季尧两个人是师傅让人叫来的。他知道,师傅还是很关心自己的。这一刻,他迫切地想要见他。
“摆驾,朕要出宫!”御靖迫不及待的出宫,平日总是板着的脸都似乎有了一层灿烂的笑容。
他满腹兴奋而去,却没想到,自己会是垂头丧气地回来。
潜邸里没有师傅,没有离忧。他亲自找遍了每个角落,可是,却总也找不到人。师傅,离忧,你到哪里去了?
他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惶恐,从来没有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留不住离忧的。离忧若要走,自己只能无能为力。就算,就算他想要qiáng取豪夺,也不可能。
他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小少年——由离忧亲自教导过的小少年,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恶鬼般yīn森恐怖,“说——他——去哪里了!说啊——!”
少年被他吓得跌坐在地,眼睛里绪满泪水,却还坚持着不肯落下一滴,最后在他那恐怖的眼神中颤抖着开口,“我,我不知道。”
“您是陛下……呜呃……还是先生最亲的徒弟……嗝……您都不知道,小小的贾环又怎么可能知道……呜哇哇哇!!!”也许是怕极了,对于这个以前就差点掐死自己的皇帝贾环真的是又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