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天上的神仙们,也纷纷议论起来,对着这事儿谈笑风生,可怜凤九待在这太晨宫中,不闻其事。
她晚些时候醒来,太晨宫中便只有司命一人,也不问东华身在何处,斜倚长亭,单手撑着脑袋,观花出神,静得出奇。
司命瞧着她不喜不悲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乖乖陪着,等帝君回来。
“许久不见,今日大喜,前来探望故交,不知该称你为女君,还是帝后?”
连宋声音远远传来,朗朗笑声,一派公子哥的模样。
凤九回过头来望他,微坐直身体,抿了些笑意,“即是故交,何必客套?于你们而言,我入灵界不过片刻,还是如从前那般唤我吧。”
既出灵界,再唤她帝后,只是徒增伤感,又何苦折磨自己去想起不该再想的事来折磨自己呢?
“与灵界有何干系?东华今日去青丘提了亲,这会儿,估计日子都定好了!”连宋没听懂凤九的逻辑,将今早之事说了出来,见她一脸惊茫,再看向一旁的司命,“莫不是……女君不知?”
司命点点头,他原想着让帝君回来自己说,给女君一个惊喜,没曾想连三殿下会突然来访,乱了安排。
他见着凤九神色慢慢恢复平静,那眼底却是七分淡漠,三分嘲讽,“东华帝君好气派,劳烦他亲自去一趟,我竟不知。”
“女君……”
不见她喜上几分,司命暗叫不妙。
却只见她目光流转,绕了几下袖口打圈,抬头看向连宋,“三殿下,天君可是在大殿议政?”
“夜华早被帝君拉去做媒了,这重要的折子,都被送到洗梧宫里,由你姑姑白浅过目。”
点点头,凤九离廊起身,“我去找姑姑。”
转眼见到司命踌躇的样子,凤九无奈地看着他,“你若不放心,便跟着来罢。”
“不用了小九,一处理完奏折我便来瞧你了,看来赶上时候了。”
白浅一进院子便听到凤九要去找她,真是凑巧。
“姑姑!”
凤九一见白浅,便提裙上前,抓着她的衣袖,目光焦急,“这门亲事可替小九拒了么?”
拒了?!
别说司命与连宋惊讶,就是白浅,仔细瞧着眼前的人确是凤九,也微微凝眉,看来他们之间问题不小啊。
若不是,便是在乎那些往事了。如此,她便能理解小九。换作是自己,夜华若为自己赐婚,她那还肯同他偕老?
“就算没有文昌,我也不愿嫁他了。”
凤九抿了抿唇,手上晃了她几下,“姑姑,你曾说过自己是天后,可帮小九做主,此话可还作数?”
呃……
想起那日她要嫁与元贞之时,自己确说过这些话。可问题是现在提亲的人是东华帝君,且是三生石上有缘之人,拒不拒还真不是她说了算的。
“小九,三生石上已有东华帝君的名字,就是退亲,你也离不了与他的缘分啊!”
“三生石……又是那三生石!”
听到那三个字,凤九的眼神突的狠厉了几分,“我现在就用心头血把‘白凤九’那三字抹掉!”
白浅心下一惊,没来得及拉住她,她已往门外跑去,只得赶忙跟上去。
忽的,凤九停下了脚步,退了几分,白浅看她怔然望着前方,便一同看了过去。
不错,东华帝君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她家的夜华。
东华只盯着凤九不语,脸色有些发白。
夜华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心知,刚刚的话,东华帝君都听到了。
司命与连宋也尾随而来,见这状况,知趣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夜华也拉过白浅,欲拉她出去。白浅却扯住他摇了摇头,不放心地看了眼凤九。
“清官难断家务事。”夜华轻言着,“他们之间的事,旁人是帮不了的。”
说完,夜华便拉着白浅出了宫门,太晨宫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东华掐着掌心,叫自己冷静。
他一早便去青丘提亲,待万事已定后,他难得满心欢喜地回来,一路上想过许多种她会有的反应,却没曾想她要再次抹去名字。
上一次是因为文昌,这次与他名字相连,却要将他一人之名留在上面,何其心狠!
凤九直直与他对视,想到三生石之事,便收回目光,要绕过他出去。
刚要踏过石阶,一道结界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一愣,她知自己出不去了。
“帝君觉得,强扭的瓜,甜么?”
太晨宫里凉风拂过,本应舒爽,却感着寒心至极。
东华看着已化为狐狸的凤九往院中走去,第一次深刻意识到,他执念了。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闲诗幽幽,一缕清风入梦,文昌抚着化作狐狸的凤九,凉亭斜影里,道不尽忧愁。
“阿九,三生石已落定,我亦应劫归去,望你莫在逃避,躲那前尘之缘。”
微微一笑,青烟随风飘散。盹中醒来的狐狸缓缓睁眼,泪落长亭。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于文昌,她放下。
于东华,从下凡报恩到四海八荒的过往,从来都由不得她,
他不要她,便送她四海八荒图,下旨赐婚。
他要她,便拦着她去灵界,将她困在太晨宫不得出。
万事都已替她做了主,也就不差这一次了。
要她嫁入太晨宫,她又何曾有过选择拒与不拒,结果不过尽听他东华紫府少阳君一人之言而已。
大婚前一日,白真与折颜上了九重天,要接凤九回青丘。
殿中,两人好说歹说,东华一个不允,叫白真有些气结。
“怎就不行了小九明日起便天天待在你这太晨宫里,出嫁前还不让回娘家东华帝君这是结亲还是抢亲啊”
折颜拦着他,对着榻上之人行了一礼,“帝君,上次忘忧草之事是我的不是,这次我担保不出任何意外,直至将小九嫁进太晨宫。可这小九,毕竟是青丘女君,出嫁前,也得和家人好生道别一番啊。难不成帝君要直接与小九在太晨宫里行拜堂礼,免了花轿迎娶”
“就是免了又有何不可”
没想到帝君会这样回答,这下折颜竟无言以对。
白真正要发作,白浅及时进了来。折颜已对她说明了忘忧草只事, 听到方才的对话,不禁叹了口气, “帝君,你这番叫小九嫁得如此委屈,在小九心中,怕是真比不得那文昌了。”
一言切中东华软肋,见东华眉眼颤动,知他已有动摇,便再接再厉,“那诛仙台夜华已命人把守,灵界也被封印,帝君还有何不放心莫不是怕小九不肯上花轿”
他还真怕!
东华心底叹了口气,他最怕的还是九儿一旦离了太晨宫,又会有变数。若不是如此,他何曾不想腾着祥云去迎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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