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一瞬,曾被植入异物的皮肤被凶狠撕咬,尖锐的疼痛在大脑轰鸣。像是生命在被大口吸食,维奥拉身体骤然瘫软,强烈的眩晕感袭|击着大脑。这个时候——
对不起…
对不起……
紫罗之绯的声音从迢遥的远方飘来,传入了她模糊不清的意识里。
抬起眼,她发现他就站在面前。透过胸腹处狰狞的贯穿伤,维奥拉看到了一片冲天的火光,翻涌的热度仿佛要填满全世界,把一切烧成灰烬。
和记忆中的景色一模一样。就在这片被自己点燃的山火里,她和他永远的分开了。
“对不起…”紫罗之绯又一次露出了虚弱的笑,身体摇摇欲坠。
盯着他那只已经兽化的手,发黑的血液顺着尖利的指甲一滴滴朝下坠,把天蓝的七瓣野花都染上了暗沉的色彩。维奥拉陷入恍惚,已经不记得五年前的自己怀着怎样的心情、露出怎样的表情回应了父亲最后的告别。
除了杀死你、看着你死去,别的什么都做不了。闭上眼睛,维奥拉让自己躲进没有尽头的沉睡里。
已经走出很远的涅西尔脚下一顿,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
很快,踏过沾满夜露的紫红色野花,雾抱着维奥拉走入他的视线。原本空洞的眼里竟然闪烁出鲜活的光彩。
涅西尔端详他,发出低低的笑声。“欢迎回来,我可怜的朋友紫罗之绯。知道吗,在精神还沉睡不醒的这五年里,你那强烈的保护欲依旧活跃。如果让维奥拉知道逼|迫自己展开‘狩猎’的元凶其实是你……”
静默许久,紫罗之绯紧皱着眉头。“无妨,尽管让她恨我吧。我从来不是个合格的父亲,活着的时候和现在都是如此。”
“又来了,又来了…”涅西尔摇头,越发感到焦躁。“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正视自己的本心吗?要真一点留恋没有,你又怎么能真正复活?”
“复活?”紫罗之绯冷静的脸上浮现怒意。“你把我的灵魂封入我女儿身体里,再制造出雾给她造成困扰、伤害她!”
“哎呀,你记起来了。”
“…从她体内挣脱的时候,我看到了她的记忆。”
“噢,作何感想?要杀死我吗?因为一年前我多管闲事用这样的方式救了你女儿?”
“……”
“哈哈哈,紫罗之绯,原谅我依旧用这个高洁的名号称呼你,其实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凡夫俗子、无能为力的男人。肉体被大火吞噬后,灵魂和意识却一直纠缠着她,可惜她瞧不见、听不见,能发现你那点悲哀的人只有我。忘了你当时是怎么苦求我救维奥拉的?即便我挑明了风险有多么大……至于雾,呵,的确是以你为原型,但寄宿其中的意识残片却是你的选择,我本来可没这么打算。哪个人会想要留一把随时不听使唤的刀在身边?所以啊,真正给她造成困扰、伤害她的是你!”
紫罗之绯无比痛苦地闭上眼睛。
“快承认吧。你只是想留在她身边,一切的不合情理都不放在心上。”
“我不能……”
“什么不能?一边窃喜着能触碰到她了,又想要坚持奉献利他的原则?真是令人捧腹。”涅西尔嘴角扯开扭曲的弧度。“这样吧,我现在送你彻底归西好了。我以我一生挚爱之名起誓,在你离开后绝不动维奥拉分毫。”
紫罗之绯盯着他,端详他眼中狂热窜动的火焰,面露嘲讽。“你只是不会直接打我女儿的主意而已,但会摧残她珍惜的那些人,一样会给她带来伤害。”
涅西尔轻轻拍手。“啊,我讨厌聪明的野兽。不过你也不怎么喜欢那些人吧,比如都没死成的巴斯汀和拉斯。一个本身命大,一个被你女儿勉强救下。不过你很久都没发作过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听到那两个名字,紫罗之绯忍不住把她抱得更紧。“我的灵体一离开她的身体,维奥拉就失去对邪物的感知力了,也无法抵抗色|欲香气的蛊惑,甚至身体素质也不会有以前好……我不会让她再和波塔利亚的王族接触。”
“真是这样吗?…哈哈,无所谓了,尽管随心而行吧紫罗之绯。好不容易能和心爱的女儿再见,这次一定得好好享受共处的时间。”涅西尔放声大笑,情绪有些疯狂。“既然你已经意识到波塔利亚肮脏不堪的现状,也无法原谅王族对维奥拉做过的事情,来助我一臂之力。我那可怜的族人、心被蒙尘的同胞需要被‘净化’。我要改变他们,那些盲目的追逐、肤浅的欲念,任何会召来不幸的想法,都应该被抹去。我会为她创造一个干净美好的世界,等她归来!”
她?
大概,是那位美丽的王妃吧。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慢慢转醒的维奥拉没有听全涅西尔的话,只听见他说要创造新的世界等着挚爱归来。她不禁冷漠地嘲讽:“…你个异想天开的疯子。”
“维奥拉?”紫罗之绯惊喜地唤她,眉眼弯起来。
“雾?”维奥拉睁大眼睛,被他咬过的右肩隐隐作痛。“你…你在说话?!”
“维奥拉,我的女儿…”低下头贴近她的额头,紫罗之绯露出欣慰的笑:“是我啊,我回来了。”
和记忆里一样好听的声音,他的笑脸如三月里和煦的太阳。但这具没有脉搏、没有体温的身体无法让维奥拉感到安心。她挣脱怀抱,捂住还在渗血的伤口跳到地上,瞪向一脸看戏模样的涅西尔。“给我一个解释。”
涅西尔回答:“你父亲回来了,从地狱的最深处来到你的身边。”
雾冷眼相对。“你闭嘴。”
戒备的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游移,维奥拉心里没底。
“你不用害怕。”语气变得轻柔,紫罗之绯朝她慢慢靠近。
“别过来!”维奥拉大声制止,眼里浮起一层薄冰。
“…好,我知道了。”紫罗之绯无奈站定,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维奥拉胸口一缩,有种因为太过焦灼而生出的恶心感。一步步后退,夜风透过衣料蒸发了脊背的冷汗,激起阵阵战栗。她余光瞥见脚下的紫红色七瓣野花,脑中闪过充斥火光的画面。
“涅西尔,你把我带到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维奥拉向他投去警告的视线。
涅西尔微微惊讶,随即看向紫罗之绯,笑:“你女儿心理素质不错。”
毫无疑问,他被紫罗之绯瞪了一眼。
维奥拉看不惯他俩“眉来眼去”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对雾动了什么手脚,但休想糊弄我。紫罗之绯早就死了,我亲手杀的人我还不清楚?”
“哎呀呀,我的老朋友,你女儿看上去不打算和你相认。”
“你闭嘴。”
“够了!”维奥拉大声呵斥,她仿佛被戏耍了般懊恼不已。“涅西尔,是男人就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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