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在哪儿见过。维奥拉怀疑不安,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已握住了她的手。
“呃,抱歉…其实我……”被对方那双清澈的淡紫眸子盯着,维奥拉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
韶华依旧的中年女性莞尔一笑,柔声说:“别紧张,慢慢来。”
她的笑容有蛊惑心神的力量,也可能是因为甘美的体|香。维奥拉呆呆点头,又猛地意识到哪里不对,急忙松开手。
慌乱的反应让女人感到一丝惊讶。
维奥拉语速飞快地解释:“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感觉…我对你身上的香气感到很熟悉。”
仿佛触及到了敏感点,女人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她抿起嘴,拢紧头纱快步离开。
“请等一下。”维奥拉快步拦在她面前,把戒指递给她看。“冒昧打搅,但请问你对这个有印象吗?”
看清戒指全貌的一刹,女人惊讶失色,拉着维奥拉朝旁边的巷子跑去。警惕打量四周后,她紧张地问:“你怎么会有这枚戒指?”
“我…其实我也不知道。”维奥拉摇摇头,露出无奈又无辜的表情。
女人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慢慢把头纱摘下,露出头侧弯曲的角。
维奥拉蓦地感到头疼,像有什么活物在脑髓里翻滚。
“我来自波塔利亚,姑且是个医生吧。”女人平静地说,手按在维奥拉两侧太阳穴,朝她体内注入可以平息疼痛的魔力。
“谢谢…”她感觉好受了很多,但身体也变沉重起来。
“不介意的话去我的住所吧。关于这枚戒指,说来话长。”女人叹了口气,贴心地扶起维奥拉。
“好,那就麻烦你了。”
她的住所像是一个迷你的植物博物馆。维奥拉坐在藤椅上,感觉要被葱郁的花草簇拥着进入芬芳的梦境。
“抱歉,房间有点乱。”女人沏了一壶新鲜的茉|莉花茶,动作优雅地坐下。
“哪有,真是太漂亮了。”维奥拉急忙否定。惊人的美貌,脱俗的气质,说自己面前坐着哪里的贵|族也不夸张。一边喝茶一边偷看着,维奥拉心里有些憧憬。
“你喜欢这里是我的荣幸。允许我正式介绍自己吧,我是这里的芳疗医师,你可以叫我亚黛医生。能简单说说你的情况吗?”
“嗯。”维奥拉放下玻璃茶杯,点头。“我叫维奥拉,来自阿瓦隆。”
“真远呐。怎么一个人呢?这不安全。”
“别担心,我很厉害的。”维奥拉摊开手让她看自己手上的剑茧。
“嗯,果然勤勉。”亚黛医生端详后,松了口气。“那你怎么想到来这里,是想见尤里乌斯王子吗?他的武艺的确是远近闻名。”
“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在布鲁梅里亚能找到答案,这里毕竟是花草之国,众多复合香气的发源地。”
“原来如此。”她点点头,问:“你是觉得我身上的气息,和你想要确认的很相似?”
“是的。那个,亚黛医生…我可以凑近点闻闻你吗?”
“啊,当然可以。”
维奥拉手撑着膝盖站在她旁边,鼻子靠近柔顺的紫色发丝。“嗯…你用了橙花味的洗发水,但还是盖不住你本来的味道……似乎…我认识一个和你散发同样味道的人,但我记不得了。”她站起来,又把戒指拿出来。“我忘记了部分记忆,十有八|九是这枚戒指的主人做的。朋友替我多方询问,发现那部分记忆没被完全消除,而是用诅咒的方式封印住了。”
闻言,亚黛医生清秀的眉如云般轻拢。她示意维奥拉先坐下。“发生过的事情不会毫无痕迹,而且对方用的又是这样不严谨的掩饰方法。这样吧,我先进入你的大脑,窥探他到底想对你隐瞒什么。”
“意思是,你能解除记忆诅咒?”
“理论上讲,可以。”亚黛医生点点头。“但我尊重你,也尊重施术者。如果我看到的记忆,客观而言会对你现在的生活造成影响,我想先听你的意见,再考虑是否坦白。”
维奥拉凝视那双淡紫色的星眸,沉默一会儿后答应了,慢慢把眼睛闭上。“…那你先看看吧。”
她有些惊讶。“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维奥拉又把眼睛睁开,眨了眨。“我直觉还挺准,你本意不坏。”
“…要真碰上歹人怎么办?”亚黛医生不赞同地低语,把手放在她头顶,聚集魔力细细感知着。
维奥拉笑了笑,复而阖上眼帘。
持续深入的魔力没有遭到抵触,浏览记忆的过程顺利得让亚黛医生心生诧异,同时也萌生出难以言喻的感动。可一目睹到那部分被刻意隐藏的记忆,她愕然失神,匆匆停下窥探。亚黛医生打量仿佛在打盹的维奥拉,只觉得这实在太不可思议。
“…已经结束了?”维奥拉睁开眼,感觉有些困。
“嗯,结束了。记忆被外力触动会对你的精神造成劳损,先休息吧,我想去整理一下思路。”亚黛医生用温柔动人的嗓音哄她,暗暗释放催眠的魔法。
不受控制,维奥拉靠着椅子软|绵绵地蜷成一团。
眼里流露出怜惜和感激,亚黛医生又歉意地对维奥拉轻语:“他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很抱歉。”起身把客厅的灯都关上,窗帘合拢,她拿走那枚戒指回到里屋,从抽屉取出了一张颜色素净的信纸。
之后,维奥拉在布鲁梅里亚呆了近十天,因为要等待亚黛医生配制出不会对身体造成副作用的解咒药剂。她擅用花草治病,比本地的芳疗师更会运用植物的力量。俩人在花草之国度过了一段温暖芬芳的日子。
或许“亚黛”不是她的真名。维奥拉观望她专注忙碌的身影,隐隐猜想。跑腿去布鲁梅里亚大图书馆借资料的时候,她有幸得知“亚黛”在古代波塔利亚语中特指一种候鸟,是一种因为气候变化早早灭绝的大型涉禽,绛紫色的冠羽极其美丽。
被问及是否要回波塔利亚的时候,亚黛医生微微一愣,复而笑道:“我现在过的很充实。我喜欢植物,喜欢和自然的香气在一起,在这里我感到内心无比的平静。”
但你并不快乐啊。维奥拉心里这么说着。亚黛医生好似书中记载的生灵,惊艳的身影没能再次倒映在故乡的水光里。
这天,布鲁梅里亚飘起霏霏细雨。两个人在楼外的杏树下作别了。纱一样的薄雾从河面升起,沿堤岸朝街巷弥散开来,和轻叠数重的粉色杏花交融。
拖着行李,维奥拉回头望去——
亚黛医生在花下撑着伞,白净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美丽又孤独。
她忍不住停下脚步,舍不得让那个温柔聪慧的医生留在清冷的春雨中。
你走吧,走吧。亚黛医生向她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相伴的时候不曾有过这种感觉,可现在维奥拉忽的生出好多问题,最好能缠着亚黛医生再问上十天二十天,把远飞的翅膀收拢、再收拢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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