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想要进入陋居的范围内的人也必须自证身份,这给后天比尔婚礼的举办增添了不小的麻烦,凤凰社不得不在发出的一部分邀请函里设下口令,好验证那些数量庞大又久未露面的韦斯莱旧识们的身份。但他们中的许多人仅仅把这看成参加一场远亲的婚礼——事实的确如此——而并不像凤凰社一样重视那些安保措施,今天凤凰社已经与两伙忘记了口令的人闹得不欢而散,想来明天这样的事还会有更多。
此外,即便陋居的容客量总能令我吃惊,整个韦斯莱家加上小半个凤凰社全住进来之后,这栋东拼西凑的小楼显然也不堪重负了。部分来宾不得不在空地上扎营留宿,明晚营地大概也会变得拥挤不堪。篝火边的帐篷中最显眼的那个属于海格,它巨大而歪斜,像是曾被某种大型生物踩过又被勉强拼好。
晚饭时海格宣称他会成为陋居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把入侵者全都扔到山下去,大家笑着打趣他别先把其他宾客的帐篷压碎了,但没人怀疑他的认真程度。他这辈子做得最多的大概就是隆隆地冲他决定保护的东西面前,承受所有攻击并在有必要的时候暴打整个世界,不管那东西是剧毒猛兽还是弱小稚童。继承自巨人母亲的庞大身躯和厚重皮肤使海格能够在绝大部分情况下毫发无伤,然而一个人作出这样的选择与他是否拥有这一切实际并无关联。四天前的晚上被食死徒包围时我曾恳求他返回德思礼家保护咒范围之内,但他仍坚持开着那辆七零八落的摩托车穿过封锁,将我送到了预定地点。
没人在我面前提起,但谁都不会忘记为了将我平安转移到陋居,凤凰社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我们失去了疯眼汉穆迪,比尔和莱姆斯连夜去搜寻他的遗体,但仍比食死徒晚到一步,他们拿走了穆迪最具标志性的那只魔眼;乔治丢了一只耳朵,他和弗雷德开再多“洞听”的玩笑,我也没法习惯他头侧那个黑乎乎的洞口。还有海德薇,这只高傲的雪枭在过去数年里一直是我忠实的伙伴,为我带来那些提示我并非独自一人的消息,那晚她在绿光中尖叫一声倒在笼底。
有关那个场景的回忆提醒了我,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死去。跌入水中而没有及时伸来的手,或是在混战中像海德薇那样被一道甚至不是瞄准自己的咒语击中,死亡不会等到我决定选择它的时刻再降临,我从前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现在同样不知道。我对事情将如何发生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将为何而死,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我正为之而战的未来的一份子。
如果我在应该的时间点之前死去会怎么样呢?邓不利多曾说过由伏地魔亲自动手是很重要的,但他没有说如果事情并非如此会如何——又或者仅是我没来得及在斯内普的脑子里看到他的说明。如果我仅是死于一个卑劣小偷碰巧挥准了的一刀,我体内伏地魔的灵魂碎片还会被破坏吗?又或者死去的只会是我,而它将占据我的身体?邓不利多曾想让我先满怀希望地完成他所赋予的任务,但当我计划外地得知了自己的终点后,他既没有消除我的记忆让一切回到预定轨道,也没有告诉我更多。事实上在过去一个月反复的思索过后,我意识到他告诉我的东西是如此之少,留给我去做的事则远超我所知我能力的极限。
“阿不思·邓布利多对我们俩说的最后一句话?”
“‘哈丽雅特是我们最宝贵的希望。相信她。’”
那晚卢平和金斯莱对完口令,便一心一意地争论起了计划遭到泄露的事,就好像他们仅仅是说完了两个句子,说对了一切就能正常运转下去。邓不利多将这份信任留给了我,而我打断他们的争论,大声宣布我信任他们中的所有人,也希望他们相信彼此。这并非虚言,我无法想象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会将计划透露给食死徒,令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陷入危险。理想主义?显然的,但除此我再也给不了他们任何东西,邓不利多没有告诉我任何能让我能承担得起这份信任的东西。我能对他们说什么呢?我注定要死在伏地魔手中所以他们的冒险和牺牲都是徒劳?斯内普受命杀死邓不利多所以他们的仇恨倾注在了错误的对象身上?但我同意了那个可能让十三个人赔上性命的计划,在复方汤剂里投入了我的头发;斯内普仍潜伏在食死徒之中,他打伤乔治的事实毋庸置疑。我只能告诉他们邓不利多把一项任务留给了我,我必须退学去完成它而且不能告诉任何人详情,假装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彻头彻尾是邓不利多的人。”鲁弗斯·斯克林杰鄙夷地说。
我说我是的。金斯莱卢平们相信邓不利多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会竭力带领他们活下去,那么我是为了什么?——当我将为实现一个死人的愿望而去死时,这还重要吗?
一个穿着睡袍的矮胖身影出现在空地上,我停止思索那些不会有答案的问题,看着韦斯莱夫人蹑手蹑脚地绕过一顶帐篷,给篝火念了几句咒语。睡前其他人已经施过咒确保火不会熄灭或因夜风吹动烧着周围的帐篷,但这就是韦斯莱夫人,她从不停止操心。莫莉·韦斯莱或许是我生命中最接近母亲的存在,养大七个孩子的经历足以耗尽任何一个女人的活力和热情,但她总是能去爱和关心更多人,承受着由关心而来的担忧和恐惧,却从未失去勇气。
韦斯莱夫人又蹑手蹑脚地走回房子,边朝我看不见的角落悄声说着话,我想是在招呼轮班的社员去享用热的咖啡和点心。接下来她会再将陋居上上下下地巡视一遍,确保每个人都完好无损地在床上安睡。我悄悄回到床上,清空思想,命令自己在她到达阁楼前睡着。
这很有效,我甚至没有听到她走上来的脚步声。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能让我家哈利这么跟自己嘚啵几万字你们信不……
☆、第四十一章
几小时后我来到厨房时,已经有一大堆礼物在桌子上等着我了。罗恩赶在我下楼前给了我一本《教训流氓和负心汉的十二个制胜法宝》,我简直哭笑不得,旁边赫敏的白眼翻得大概可以把陋居上空的鸟给打下来。礼物堆的最顶端是韦斯莱夫人送的手表,它曾属于她的哥哥费比安,穆迪给我介绍过,他是殉职的初代凤凰社成员之一。我又拆开了赫敏送的窥镜、比尔和芙蓉送的速效染发剂(“你的头发会变得鲜艳又柔顺,”德拉库尔夫人向我保证道,“但一定要注意搅拌均匀,否则你会发现头发的颜色有点太丰富了……”)、德拉库尔夫妇送的巧克力和双胞胎送的一大盒韦斯莱魔法把戏坊最新产品。在厨房变得太过拥挤之前我跟罗恩和赫敏把礼物搬上了楼,阁楼放了两张行军床之后再也没有其他空间了,所以我们把礼物搁在了罗恩房间里。他原本和双胞胎住,但乔治和弗雷德住在店里的时候更多,于是那两张床成了赫敏的临时书架。她这几天一直在挑选路上要带的书,罗恩曾开玩笑说我们是要在流动图书馆里追踪伏地魔。
到达陋居后我也不是没动过再劝赫敏和罗恩让我一个人上路的念头,但知晓他们所做的事之后这些话变得更难以出口:罗恩把食尸鬼伪装成得了散花痘的他自己,以应付魔法部官员的检查,保护他的家人;赫敏修改了自己父母的记忆,目送他们上了飞机,移居澳大利亚。此外他们还收拾好了行李,在韦斯莱夫人的眼皮底下拿到了复方汤剂、白鲜香精等我们途中可能用到的药品。我曾以为到达陋居后我能有一段时间来说服罗恩和赫敏复合并回到霍格沃茨去,或者在婚礼后找个无人留意的时刻幻影移形离开,但赫敏和罗恩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我他们完全清楚跟着我会有什么结果并为此做好了准备。他们总能在我开始习以为常时提示我这两个人的友谊是命运给予我的怎样的馈赠,我想我没有资格接受这样的馈赠,但最终我总是会接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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