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贾珍看不惯,贾赦冷笑,就连贾母也不高兴,看了贾政几眼他浑然不觉。
贾母暗暗失望,无论贾政是心里不痛快不乐意给贾琏面子,还是他说受了刺激懵了也好,总之,都是不堪大用。
贾母回到荣庆堂,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头上灰白的头发瞬间皓白如雪。
自从这日之后,贾母似乎看破红尘一般,再没有插手府中之事,等闲不传召贾赦说话,连贾政求见贾母也能推则推,一心一意照顾几个孙儿女过日子。
唯一一点,贾母依旧事事想着元春。
及至十月底,贾母得知贾琏已经另立山头架空了自己,贾母也不过叹息几声时耶命耶。
随后,贾母让鸳鸯找了贾琏,祖孙彻底谈了一次,贾琏答应每年从出息中抽调两万银子,一万给贾政,用于二房开销,一万给元春用于宫中打点。
当然,贾母的衣食住行,贾琏凤姐都会特特准备,比之从前更加优渥。
如此这般一通改革,凤姐全面掌管了荣府中馈,府中的出息除了日常开销,每年都有五万银子存入府库,加之商铺的红利。
荣国府的府库逐渐丰盈起来。
此后,贾母再不管贾政的事情了,一心一意只做老祖宗,每日领着孙子孙女们过日子。
这是后话,且不提了。
且说荣国府接了贾琏中举的喜报,阖府欢庆。
贾琏跟祖母父亲商议,决定把儿子闺女的满月酒合着自己庆功宴一起摆了。
王家也没意见,外甥能够搭上他爹高中举人的庆功宴,这是天大的福气,大吉大利,有什么理由反对。
从十四日起,荣府连着摆了三天流水席,各方亲朋故旧临门祝贺。
不仅如此,贾琏还派人在天齐庙施粥一月,一为了自己高中,二来也是替两个孩子积福。
结果,贾琏凤姐施粥的事情让贾母知道了,贾母也愿意出银子施粥一月,为孙子重孙子重孙女积福。
贾母这边发话,吴登新下去办理。
贾赦那边也得了消息,他鼻子一哼:“咱的儿子孙子,怎么能缺了我老爷子的份儿?”扯着嗓子叫嚷:“王善保,去柜上支银子,我要施粥,他们施粥一月,我施粥两月,不,三个月。”
从八月中旬起,京都的叫花子就有福气了,天天喝粥吃馍,甚至还有南城一起穷的家无隔夜粮的贫民,也来贾府的粥棚子喝粥。
此后,家父养成了每逢喜事便施粥的习惯。
贾府善意一时间传颂开去。
此后,京都许多人家都效法贾府的做法,每逢家里生了孩子,或者是老人家整寿,只要家里摆酒,也会顺便去天齐庙施粥积福,一时,效法的人多了,竟然形成了风气。
据闻,此后,天齐庙倒成了京都乞丐的圣地了。
这是后话。
回头却说贾琏与卫若兰冯紫英三人,那日约定结拜,贾琏寻人排期,选定八月十八,这日宜嫁娶定盟,正适合结拜。
这日,贾琏在演武厅摆酒。
贾琏冯紫英卫若兰按照年岁排辈,贾琏二十一,最大坐了大哥,冯紫英十八,行二,卫若兰十五,行三,柳湘莲行四。
四人歃血为盟,饮下血酒,从此成为异姓兄弟,四人约定:同气连枝,相互扶持,祸福同担,生死与共。
此刻,冯紫英与卫若兰并未意识到这次结拜对于他们的意义,直到海疆战役爆发,他们终于懂得了当初的誓言有多重。
这次结拜,贾琏本预备大操大办,却是冯紫英的父亲冯唐提醒冯紫英:“你们随便喝酒定下盟约,那是少年意气,专门摆酒,特特定期,那是结党营私。”
贾琏几个深以为然,这才改在演武厅摆酒。
且这次结拜仅有四人以及冯唐知道,贾琏连他爹贾赦也没告诉。
如今贾赦因为贾琏长脸,在外面吹上天了,若是结拜的事情告诉他,翌日就会传遍整个京都了。
翌日,正是八月十九,贾琏去侍卫处销假,正式回宫当差。
如今贾琏头上多了一定举人的帽子,许多人看他的眼色多了份热情,也有人暗搓搓不高兴。
八月末,皇帝因为边关不断的战报心情烦闷,正巧有关于河南某县治理荒滩,说到丰收的折子,皇帝心头一动,决定视察京通仓储。
皇帝出巡,所有的御前侍卫都要随扈。
贾琏因为轮值夜班,清晨回家去了。而皇帝是卯正听政之后临时决定视察仓储,决定晨正出发。
故而,侍卫处领班便安排正在景运门轮值的护卫,负责通传贾琏这些已经下值的侍卫。
偏偏不巧,这日卯正在景运门轮值的护卫就有石克明。
石克明因为家在西区,由他负责通知住在西区的护卫贾琏与史铮。
石克明接到名单,心里顿时阴笑,就是这个贾琏害得他家无宁日。
却是石克朗一家因为福庆公主被褫夺封号,降为郡主,收回公主府后,皇帝并未赏赐新的府邸。
如今石克朗一家人又回到缮国公府,结果,福庆在家里横行霸道,她虽然不是公主却是郡主,欺压石克明的母亲世子夫人绰绰有余。
这些日子,石克明的母亲简直成了福庆的丫头了,天天被她呼来喝去,不得片刻安宁。
石克明追根溯源,以为都是贾琏惹的祸,若非他暗算石克朗,一切都不会发生。
虽然皇帝已经断言贾琏无辜,可是石家上下都认定了贾琏是谋害石克朗的真凶,碍于皇帝,石家不敢明着报复。
如今碰到这个机会,他岂能放过。
且说这石克明甚是阴险,他打马到了荣宁街游逛一圈,却并不下马通知贾琏,不过让巡街御史瞧见他来过荣宁街,便打马离开了。
也是凑巧,这日柳湘莲正好来荣府跟他义兄贾琏商议事情,在街上远远瞧见石克明。
因为石克朗是大家共同的敌人,故而,卫若兰特特让柳湘莲认过石克明,便于柳湘莲避开他,免被暗算。
这真是好人天照应,叫柳湘莲在荣宁街上瞧见了石克明。
柳湘莲可不是一般人,他觉得石克明忽然来此一游,很不寻常。
正所谓夜猫进宅,无事不来。
他便缀在石克明后面,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结果见他过了三条街,进了保龄侯府。
柳湘莲不动声色,等待史铮与石克明走了,故作路过,上去跟史铮的小厮打招呼:“小墨哥好,你们大少爷可在,有日子没见他出来逛逛了。”
墨驹认得柳湘莲,跟他们少爷喝过酒,知道他跟荣国府贾琏宁国府贾蓉都是好友,故而很热情:“哎哟,是柳公子啊,您来迟一步,我们大少爷才刚出门,听说皇上要视察京通仓储,急招夜值侍卫随护,晨正就要出发呢。“柳湘莲一笑:“嗨,这到不巧了,我知道他夜值,准备请他喝酒呢,那算了,回见啊!”
柳湘莲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石克明这是要阴贾琏,害他误卯。
柳湘莲飞身上马,快马扬鞭,一溜烟赶到荣宁街,好在门子认得柳湘莲,也知道他今日要进府,客客气气放他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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