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书呢?”
“狱卒口袋里掉出来的。”
布兰琪才不信,肯定也是偷的。
她顿时觉得挫败,大概自己真的不用救他,这人封念了都能这样,也难怪没封念的时候老是兴风作浪了。
库洛洛本想朝她招招手,让她过来,却在招手之前想到了一件事,他开口说到:“你来救我我很……”
很……什么?
一向思辨能力强口齿伶俐的男人,却忽然词穷了。
……这应该是种什么感觉?
☆、第72章 Chapter 072
库洛洛突然卡壳了。
好像电脑正在处理庞大的数据,明明在飞速运转,显示屏上却卡壳了。
因为他一时间很难从词库了找到一个精准的词语,去形容当时的感受,不过在库洛洛看来把感受言语化本身就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库洛洛没想到布兰琪会这么快赶来。
他猜测她会给侠客打电话,救援会赶到,但至少不是像她之前一样,冒失地、鲁莽地暴露在敌人的面前。
可他仔细思考了片刻,发现他并不讨厌她的这种冒失和鲁莽。
……但这应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很难用单独的词语来表述。
仿佛心源流强化系测试水见式的杯子,里面的液体不断高涨,再也盛不住,缓缓地溢出,并且同时由变化系的念测试过,所以带着淡淡的甜味。库洛洛认为这种感受,不能单纯归类到高兴或开心中,那样的话就太笼统了。
那应该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情感,虽然还摸不太准,库洛洛却这样判断到。
……或许也很纯粹也说不定,那个瞬间高涨的喜悦和宝物到手的瞬间大致相仿,只不过这份喜悦并没有立刻冷却,而是像某种快速成瘾的药物一样,无法罢除,并且祈求着更多。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
库洛洛却清楚地明白,虽然超过了自己的控制,他却难得地不讨厌这种奇怪。
他没来得及更加深入地去想,女孩走到他跟前,问:“你很怎么样?”
库洛洛没有想到合适的形容词,于是作罢,他摇了摇头。
布兰琪并没有在意,库洛洛爱说就说,不说就不说,反正他说了她也不一定听得懂。她指着脖子上的项圈说:“我出不去了,刚刚我在A区碰到了金富力士,他说我们的项圈里有炸/弹,我这种程度的念贸然出去,不保证一定不会炸死。不过我在进来前已经透露了我要去的位置。”
她的话很隐晦,无疑在向库洛洛传达,她已经告诉了旅团成员他们的所在地。
“金?”库洛洛倒是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
可布兰琪并不是某个心脏的男人,做不到不动声色套人情报,“他说是为了暂避风头,他还和我说监狱可好了,管吃管住还不要钱。不过我觉得他这种把儿子直接放置PLAY的人类,最后混到监狱里了一点也不奇怪。不知道小杰君把他爸爸告上法庭,能不能获得赔偿……”
她想了想,又说:“不过A区的人很亲切哦,他们专门给我腾房间帮我换被褥,还有人给我咖啡冻和漫画书,虽然内容有点无聊……晚饭的时候食堂阿姨说我可爱还多给了我一块小甜饼,喏,你要吃吗?”布兰琪从口袋里掏出包好的小甜饼,可蓝眼睛望着它时闪闪发光,写满了舍不得和想吃。
库洛洛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即使他并不是真的想吃,此时却说:“我要。”
然后他就看到蓝眼睛暗淡了一点,她依依不舍地把小甜饼递过来,又看了它最后一眼,最后终于下狠心,扭过脖子不再看它。
……呜,多余的小甜饼。
不知道明天食堂阿姨会不会再看她可爱的份上,多给一块。
库洛洛咔嚓咔嚓两口就把小甜饼吃干抹净,他本来对食物没什么偏好,此时倒觉得这里的饼干味道真不错。他说:“既然出不去了,就留下来陪我吧,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不对,我是出来找钥匙的。”女孩想起自己的主要目的。
库洛洛思考片刻,说:“还是别轻举妄动,在不清楚内部情况的情形下贸然行动是危险的,而且一旦打草惊蛇,他们把你控制住或者严密监管,再想要逃跑就有些困难了。再者,既然是电子设备,就不会毫无漏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自己打开了呢?”
他笑了笑,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已经看到事情未来的走向。
女孩有些懊恼,金富力士也说了类似的话,为什么他们能考虑得到,她就想不到呢?难道人类的大脑在思考上比较有优势吗?
她垂下的视线落在库洛洛身上的绷带上,好像又换了一次,这次没有血再渗出来了。他被关在离医务室不远的小牢房里,供给那些因重伤或疾病离开牢笼的囚犯住,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还混杂着一点他纱布下透露出的药味。即使是布兰琪也知道,包扎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就放弃了折磨,恰恰相反,他们希望着折磨持续的时间更长,所以才会治愈他,把伤疤反复掀开的过程才是最痛苦的。
布兰琪定定地望着他的伤口,没有抬起头来,而是问:“他们之后有再刑讯你吗?”
说是刑讯,但只有“刑”的部分。
对此库洛洛的接受度远比布兰琪高,他摇了摇头,即使知道拷问第二天会继续,他平静地说:“没有,相反帮我上了点药。”
布兰琪想问他疼吗,没有问出口,库洛洛又不是痛觉神经坏死,能忍下来不代表疼痛并不存在。
因为布兰琪深知,刑讯最可怕的并不是疼痛本身,而是疼痛之后的短暂休整,残留下来的痛觉会在反复回想的过程中转化为恐惧,进而使被刑讯对象的心理完全崩溃。
布兰琪跨坐到库洛洛身上,她微微用力就把她按在床板上,布兰琪掀起库洛洛的上衣,在绷带以外的地方肉眼可见成片成片的淤青,包括脸上也有一点。她的手顺着肌理抚摸上去,最后落在他的脸上,布兰琪亲了亲他的嘴角,说:“痛痛飞走了。”
“你从哪里学来的?”以她的成长环境来看,不论是哪个揍敌客,都应该教不出这么天真的孩子才对。
有的时候有着野兽一般的敏锐直觉,有的时候又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女,杂糅在一起,真的非常……奇特。
“爷爷。”布兰琪说到,“因为小时候我哭得太厉害了,邻居家以为爷爷虐/童,差点报警,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不放杀气可能更有效。”
“……”
布兰琪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闻到了属于库洛洛的熟悉气味,皮肤的触感和身体的温度是她喜欢的,在满是陌生人的牢笼里实在无法得到休整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下来。
她磨蹭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安心感……”
说得好似归巢的倦鸟一般,不想被归类到“鸟妈妈”的男人微微一僵,就听到女孩用极其细小朦胧的声音说:“明明之前看到库洛洛和别人在一起,会心慌的,我还以为我病了,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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