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十二岁的布兰琪,也并没有这样软弱。而此时眼泪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不停地往外涌出。
……她忘记了什么。
布兰琪很确定,溢满泪水的蓝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黑发青年,他的黑眸一点光不透,即使样貌好看,看上去却有点可怖。
她直觉,忘掉的很重要的记忆,同名叫库洛洛·鲁西鲁的人有关。
眼泪不住地从眼眶溢出,少女在不自觉间,拉住了库洛洛衣服的下摆,明明嘴上说着“你是坏人我不信你”,身体已经是寻求帮助的姿势。
记忆和身体的强烈反差,仿佛拔河的两方人马不断撕扯着布兰琪的精神,脑内记忆和身体记忆的矛盾不断升级,她忽地整个人脱力,软倒下去。
库洛洛接住了女孩。
他帮她理顺散乱的长发,然后抱起女孩,消失在混乱的监狱里。
布兰琪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人。小小的房间,木制的地板,微风是不是拂起白色的窗纱,床头玻璃瓶内插着几支白色的玫瑰,散发出一点极淡的香味。
她认得花的名字,和她的名字一样,Rose Gabriel,加百列天使。
紧绷的神经,因为一束熟悉的花朵,稍稍松弛了下来。
布兰琪透过床边的窗户,见到楼下,库洛洛正抱着一纸袋的食物回来,有个女孩同他打招呼,他微笑着应对,周身的气氛和之前在监狱时,很不一样。
……真是个奇怪的人,为什么一个人能在短时间内,展现出决然不同的两种样子呢?
这时库洛洛已经上了楼梯,他推开门一看,见布兰琪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稀疏平常地说:“你昏睡了三天。”
☆、第76章 Chapter 076
“这里是哪里?”
“贝奇小镇,你以前的公寓。”
“……我不记得曾经来过这里。而且,我为什么要到外面租公寓,为什么不和爷爷一起住?”
“因为五年前你出来后就回不去了。”库洛洛回答到,“所以不得不在外面租公寓住。”
“如果是因为奇怪的念我才发动不了能力,也不记得八年之间的所有事情,那也是现在的事情,为什么五年前我也回不去?”布兰琪敏锐地问到。
“……”
因为五年前你出村参加猎人考试,在第三次测试的会场,任意门的能力被我偷走了。
标准答案应该是这样。
回想一下三天前在监狱里,忽然失忆的布兰琪不但对他表现出强烈的不信任,还一个不如意就哇哇大哭……
库洛洛会杀人放火抢东西,该点的不该点的技能全点了,偏偏不会安抚哭泣的女孩——给颗糖随意安抚两句的那种老土又不起作用的方式不算。
把糖换成她喜欢的咖啡冻说不定会有用。
库洛洛面无表情地把手中的纸袋放到桌上,他从里面捞出刚买回来的咖啡冻,问:“要吃吗?”
……转移话题了。
蓝眼睛紧紧盯着他,而某人一点不适都没有,既然女孩没有接过,他就打开自己吃了起来。
布兰琪既馋得慌,又不敢随便接陌生人手中的食物,而他正在吃的那个正是她喜欢的牌子,好像一如既往很好吃的样子,库洛洛把第一个吃完了要继续染指第二个……某只馋猫咽了咽口水,愤愤地说:“……诱拐犯。”
拿第二个咖啡冻的手顿了顿,库洛洛把它放了下来,说:“虽然五年前你能力不能使用确实和我有关,不过我可没有强制逼迫过你做任何事。”
只不过某只猫的喜好太好掌控,钱和咖啡冻都不是什么难入手的东西。
“爷爷说了,诱拐犯们之所以是诱拐犯,就是因为他们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你爷爷还说什么了?”
库洛洛很好奇。这个时期的布兰琪张口闭口都是爷爷,显然揍敌客家的那位是她尊敬的人,才会把他说的话记得牢固,俨然一副一天到晚就跟在爷爷屁股后转的小萝卜头样。
“爷爷还说,莫名奇妙会亲切对你的,不是服务行业,就是别有所图,比如你这样的。”
某种程度上,也并不算错,库洛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爷爷和我说……”准备继续把爷爷的话当圣旨,心理年龄骤降的女孩,忽然卡壳了。
她说着说着,莫名很怀念那名银发的老人,却发现仅靠回忆,她很难想起齐格揍敌客的具体面容。
……怎么会这样?
她记忆里,距离上次见到爷爷明明才几天没见,为什么就记不清楚了,她到底多久没见过爷爷了?
记忆里关于爷爷,不,关于十二岁的她周围的一切,回忆起来都显得遥远而模糊。
……没有再见的原因,是因为他死了吗?
布兰琪把脸埋进膝盖里,银发从肩头滑落,几乎把她蜷缩得小小的身体都包裹其中,看上去像一只闭塞的茧。
库洛洛并不喜欢她这样,比摆在明面上的不信任更加难以琢磨。虽然他现在封念,但并不代表他需要人保护,如果和眼前记忆停留在十二岁的布兰琪不能达成共识,那么现阶段两人再一起前行,会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对于他们来说,信任本身就是件奢侈品,建立起来不容易,毁掉倒是只需要一瞬。
库洛洛坐在床对面的椅子里,他捂住嘴巴思考了一会,然后说到:“爱德华摸了一下你的脑袋之后,你就失去了近八年的记忆。当时他已经是濒临死亡的状态,一下抽走对方八年的记忆,需要满足的制约和他当时的念量来看,我认为不太可能。换个角度去想,想不起来最近发生的事情,不一定代表你的记忆失去了。我猜想,他大概是用能力阻隔了你查阅近八年的记忆,但它本身还在你的脑袋里。你并不需要找回丢失的东西,而只需要看到隐藏起来的东西即可。”
就好像是电脑里的文件夹,爱德华的念让它隐藏了起来。
既然有施加在别人身上的念能力,也有消除别人念能力的能力,很早就习念的布兰琪明白过来,她需要除念,把脑袋里阻隔她查阅自己记忆的念,除掉。
“爷爷和我说过,除念师很稀有的。”醒来后几乎把“爷爷说”当成口头禅的布兰琪说到。
库洛洛接着说:“因为一些原因,我暂时封念了。封念只是对方施加在我身上的念的其中一项限制,另一项是,我不能和同伴联系。之前你跟在我身边的目的,就是帮我联系我的伙伴。”
“……”
“他们正在帮我找除念师。”
库洛洛需要除念,布兰琪同样需要,即使曾经的记忆被单方面消除,两人现在也有着共同的目标。
布兰琪这时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
视线的交汇并没有让不擅长与人接触的布兰琪紧张,反而有种既视感。
布兰琪暂时没有回应他说的除念,而是注意到了另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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