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玄亮同人)白帝春深_艾草【完结+番外】(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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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良和琴而歌:

  “昭昭素明月,辉光烛我床。

  忧人不能寐,耿耿夜何长。

  微风吹闺闼,罗帷自飘扬。”

  歌吟温柔低缓,如诉如怨。竟是一曲《伤歌行》?倒是符合他们二人此时情景。曲调一转,忽现凄凉之音:

  “步出城东门,遥望江南路。

  前日风雪中,故人从此去。”

  “我欲渡河水,河水深无梁。

  愿为双黄鹄,高飞还故乡。”

  阿良…风雪之中,我们当离别。江南路何其遥远,兄即便舍不得你,亦当不顾反。你便想着,不如回到幼时的故乡,那个时候,草庐月下,抚琴低唱,还没有战争,我们也还不用各为其主,刀兵相见…

  琴音在几声散奏后忽转高亢,于徵调上奏出慷慨悲歌,隐有征战杀伐之意。彷佛远方征夫的高歌:

  “烛烛晨明月,馥馥秋兰芳。

  芬馨良夜发,随风闻我堂。

  征夫怀远路,游子恋故乡。”

  唉…这征夫,指的正是为兄吧!你我远别离,固然伤心不舍,可阿良念着的更多是刘备所在的故土啊…!

  “寒冬十二月,晨起践严霜。

  俯观江汉流,仰视浮云翔。

  良友远别离,各在天一方!”

  此去一别…当真是天各一方。俯瞰辽阔疆土,仰望苍茫浮云,不能不弃亲情而存道义。需知各自天涯永不再见,都好过骨肉相残。愿我们此生,不会有战场相见的一日…

  曲调越发高亢凄清,马良眼中隐含泪光,含笑吟唱出最后一段:

  “山海隔中州,相去悠且长。

  嘉会难再遇,欢乐殊未央。

  愿君崇令德,随时爱景光!”

  琴音歌声悠远悲徊,萦绕直上九天,后于激昂的高音处嘠然而止!

  二人默然相对,一时竟悲感不能语。不知何处传来失伴孤雁的悲鸣。风雪中越发凄清。

  良久,诸葛瑾方微笑开口,语声却已哽咽:“阿良指间琴音,感物情,结人心,可轻易挑动听者之悲欢七情。虽伯牙之风雅,司马之情韵,何以过之。此绝非为兄可教。除阿良天资过人,孔明亦当有师襄之功。阿良你…真的长大了。”

  马良手按琴身,摇头:“凡音之起,由人心生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非良之琴歌可感人,而是兄长心中悲伤,方与此音声相应有感。本为抚琴求兄长指教,不想反引兄长伤心,良之过也。”

  “阿良啊!你便不能不惹我伤心么?”诸葛瑾笑道。

  马良含笑望着他,心道兄长见谅,良恐怕…真是不能不为此了……

  于是他温声道:“良当奏一曲镇魂调,助兄长入眠。”

  在安定心神,声声渐缓的曲调中,诸葛瑾终于沉沉睡去。马良左手的指尖停留在最后一个颤音上,已是被琴弦划出了血痕。他默然看着自己的手指,而后放入口中吸吮,淡淡血腥味弥漫开来。一如日前的秭归战场。

  大汉侍中淡然一笑,缓缓起身,替东吴的绥南将军盖好被子。他凝望着兄长安详睡颜,低声道:“兄长,多年不见,你的酒量越发好了。听说性情温厚之人,酒量都好。可正因如此,你不疑有他。良替你斟的酒,皆一概饮下…饶是如此,不借着镇魂调,兄长还要因舍不得我,而迟迟不肯入睡…”

  “兄长啊!良在此,先向兄长请罪。来日匡复汉室,河海晏清,良愿随兄长归隐山林,常年侍奉左右,任兄长责罚,良绝无怨言。”

  马良在榻前想着那美好的将来,而诸葛瑾在沉眠中,亦梦到了少时与阿良的点点滴滴。哪怕明日便是天地变色,战云四起。刀兵相见,永隔远津。

  * * *

  时近子夜,风雪之中,两位羽林郎牵马遥望马侍中抱琴而来,皆是眼前一亮。

  “侍中还顺手牵羊…哦不,牵琴?”

  “怎么可以牵羊。侍中何等风雅,一曲能教吴人侍卫与诸葛将军都睡死了。只有你小时候才偷羊。”

  马良看他们兄弟拌嘴,想起自己与诸葛瑾此去当为敌人,不免心下黯然,却仍笑骂:“尔等尚有闲心拌嘴。快快启程。”

  两位羽林郎相对一笑,与马良一起翻身上马,朝武陵的方向疾驰而去。

  数个时辰后的驿站,天已破晓。诸葛瑾醒转时,本以为身边会睡着那个当初在草庐睡着时会紧抓住他袖子,流得他袖上一滩口水的孩子。可睁眼一看榻侧哪有马良身影。环顾室内,也全然不见人。榻下碳火尚有余温,火光将熄未熄。

  他翻身而起,甚至不及披衣。但见马良的行装也已不见。甚至几案上的琴…也被卷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镇纸压着的一纸留书。诸葛瑾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良感兄惜别之情,当是不忍见吾告别而去。良心念故主,故此不告而别,以免伤怀。望兄长谅解。良甚喜此琴,见之如见兄面,想兄亦当不吝相赠。良得此琴,锦水汤汤,对之时时弹奏,纵使与君长绝,亦当无憾矣。书不尽言,望君加餐珍重,皓首为期。”

  “阿良…”诸葛瑾握着书信,怔然良久。在案前坐了片刻,方觉寒意袭来。他这才起身披衣。恰好外面侍者叩门,他应了一声,侍者推门而入,捧来热水巾帕。他知马良已离去,心中疑惑,却不敢多问。只低声禀告车马已备妥,待将军准备好即可启程。

  诸葛瑾暗道昨夜如何睡得这样熟,险些误了时辰。果然阿良的镇魂调已是出神入化,竟有如此功效。

  他完全没有往昨夜饮下的酒去想。

  匆匆用过早膳,他上车之时,侍者惯常提醒:“将军,印信可带齐了?”

  诸葛瑾嗯了一声,出于谨慎的习惯,伸手在行装中摸了一下,却觉触手形状不对。他眉头一皱,掏了出来,打开锦囊,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枚扁平的羊脂白玉。正是马良随身所佩。自己的印信则不翼而飞了。

  阿良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他一时还觉得是马良调皮戏耍他。把行囊几乎翻了个遍,只是没找到印信。

  东吴绥南将军的印信有多重要?孙权雅敬诸葛瑾,此时他更领南郡太守,统兵在外,故所过关隘,见此印信,皆得放行。若无此印,他就是去了夷陵大营,也入不得辕门!

  他猛然抬头,只见侍者此时正目瞪口呆。诸葛瑾急忙吩咐:“快派六人,追上马季常。务必讨回印信。”

  六名侍卫跪地领命,有一年长的却低声问:“此去西方,有两条路。大路通秭归刘备大营,小路南通佷山,直达武陵。我等走哪条路?”

  诸葛瑾瞬间寒毛直竖。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满以为马良定是回刘备大营去了。他能去武陵么?不…马良没有带兵。如何入得武陵。就算入得,也掀不起风浪。这也是之前他不曾怀疑过马良的原因。定是自己多想了…马良定只是一时调皮,拿他的印信开个小玩笑罢了…也许只是为了搏刘备一笑,免得受罚才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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