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觉得他宁可看到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要有光——”
洛基压低了嗓音,像个舞台剧演员一般一边大声念着台词一边打开了顶灯。整间办公室瞬间明亮了起来。希芙仿佛第一次见到阳光的巨怪似的惊叫着挡住自己的脸,范达尔手忙脚乱地拢了拢衣服的下摆——这让洛基更加确定他刚才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沃斯塔格还在睡,呼声震天。洛基路过他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狠狠踢了他的肚子,这下沃斯塔格也醒了,只不过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去厕所里狂吐一番。
“真高兴你们还在这儿。”洛基拿腔拿调地对他的伙伴们说道。
“哦求你,别这么讲话,”希芙依依不舍地按下了暂停键,将目光从电视剧里拔了出来,看向她面色不善的傲娇老板,“事实上,我们可真担心你没有带雨伞——”
“你该感到满意,”洛基甩了甩他惨不忍睹的头发,被淋湿后没能及时吹干,现在变成了一头吉普赛女郎般的爆炸卷,“瞧瞧,我新做的发型——”他又抬起了手臂,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噢,我现在闻上去就像个在地窖里储藏了十年的蓝纹奶酪——”
“你不接电话!”希芙委屈地尖叫道,“我们轮流给你打了电话,想问问你需不需要一把雨伞,可是你一通都没有接!”
“噢,”洛基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是接到过几通电话,只是他从一早就没有心情去理会除去客户以外的任何人,“好吧。”洛基打开手机,发现他们三个确实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不过都被他统统掐掉了。洛基只好耸了耸肩。
希芙为此对她的老板翻了个尤其巨大的白眼。
“我有些饿了。”范达尔横着躺在小牛皮沙发上,膝盖搁在扶手上,两只脚晃来晃去,像个邋遢的失足青少年。这时候沃斯塔格也从厕所里走了出来,咂咂嘴,跟着附和道,“我也是。”
“可是你才刚吃过三桶炸鸡,五个汉堡,四包特大号的薯条!”希芙不敢置信地说道。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沃斯塔格,”范达尔懒洋洋地挠了挠自己的肚皮,“我敢打赌你还能吃下起码三份披萨,是不是,沃斯?”
“那还用说!”沃斯塔格得意洋洋地打了一个饱嗝。
“为你感到骄傲,沃斯。”范达尔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我们就去吃披萨吧!希芙?”
希芙举起了手,“我没有意见。”
范达尔一手揽过希芙的肩膀,一手揽过洛基的,“好极了!宇宙魔方设计事务所第两百二十八次聚餐,出发——”
“等等!”洛基不自在地甩开范达尔,谁知道对方的手挠过哪里,“我可没说要去。”
“我的老板。”范达尔停了下来,回头严肃地看着洛基说道,“您现在是否感觉到饥肠辘辘,虚弱无力?”
洛基选择闭口不答,但他的肚子替他嘹亮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范达尔满意地继续问道,“那您是不是这间事务所里最能言善辩,最勤勤恳恳,最不可或缺的一员?”
洛基不知道范达尔在搞什么鬼,但他仍然昂起下巴,咳嗽了一声,说道,“……当然。”
这还用说?
“那就是了。”范达尔重新搂上洛基,“走吧,不可或缺先生。”
洛基根本没办法挣脱范达尔的钳制,他意识到这个总是一脸纵欲过度的家伙比看上去要结实多了。于是洛基只能半推半就地跟着他们进了电梯,来到位于大楼一层的居酒屋里。这儿几乎快成了公司的食堂,因为除了他们,洛基好像从来没看见有别的客人进来过。
“嗨,霍根!”范达尔朝料理台后擦着刀的亚洲男人打招呼。后者根本没有抬头,只动了动眼皮,毫不意外地看到四个人走了进来,在他面前坐成一排。
“欢迎。”霍根依旧在擦着刀子,一点都不热情地说,“需要点什么?”
“老兄,你就是因为这样才招揽不到客人的!”范达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应该放下你的刀,对我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说,‘晚上好,这里是仙宫居酒屋,请问能为您提供点儿什么?’——这样才对嘛——”
“范迪——”希芙想出声阻止他,但似乎来不及了。
霍根停止擦拭他的刀具,双手撑在料理台上,对范达尔露出一个——一个洛基不确定能不能称作为微笑的表情——缓缓地说道,“晚上好——这里是仙宫居酒屋——请问——您要点儿什么——”
“披萨。”范达尔用力向后靠去,好离这个恐怖的家伙远一点儿,“谢谢。”
砰。
随着一声砧板的闷响,霍根的厨刀精准地剁下了一条三文鱼的头,那条可怜的鱼直直地盯着范达尔,眼神中透露出一抹诡异的光。
“我说两百二十七次了,”霍根开始耐心地给三文鱼切片,“这儿是居酒屋,不是快餐店,我们不卖披萨。”
“‘我们’?”沃斯塔格毫无察觉地左看右看,“你什么时候招了新伙计?最近生意变好了,哈?”
“……”
就连洛基都不敢吱声了。
“别听沃斯的,”范达尔暗地里给了沃斯塔格一拳(虽然后者可能根本感觉不到),面上笑嘻嘻地说,“来一份海鲜披萨。超大号。”
咚。
霍根的厨刀颤抖着没入了砧板。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范达尔,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后厨。过了不久,香气四溢,霍根在四双眼睛的期盼中端着一盘披萨走了出来。这盘特殊的披萨配料有玉子烧、三文鱼、蟹子酱、天妇罗和裙带菜。霍根粗鲁地将托盘砸在他们面前,并额外又附赠了他们一盘炸猪排。
范达尔老神在在地将用滚轮刀切开这块儿披萨,咬下一大口,“喔哦,还是一样的美味——”他边咀嚼边说,“你看,就算第两百二十九次,我们依然能在你的居酒屋里吃上披萨。”
霍根的不幸起源于一次恶作剧:由范达尔牵头,打赌洛基能不能在仙宫居酒屋里得到一份披萨,赌注是高额的一百美元,输的人还要负责一周的卫生间扫除。那是一个痛苦的加班之夜,四人为了一个变态收藏癖的储藏室通宵了几乎整整一周。他们毙掉了三个方案——现在手上的是第四个——但距离完工仍然遥遥无期。他们抢走了沃斯塔格的藏酒,将自己灌得半醉半醒,以暂时缓解死线临头的焦躁感。当希芙吃光了袋子里的最后一片虾片时,所有人都感到有些饿了。
“我想吃披萨。”范达尔举手说道。
“附议。”希芙。
“无所谓。”洛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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