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折戟封寒_潇十二【完结+番外】(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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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蜀中虽暂时未遭到战火的侵袭,但安禄山手下的狼牙势力已然对他们这些人再无耐心。

  愿意归降的江湖人士只要肯传授他们武学,助力他们讨伐杨相,便可得到赏识,奉为上宾;而不知好歹,仍选择要忠于李唐皇室的,便横戈相向,早日铲除。

  当背后黑暗的爪牙终于明目张胆的开始造反,便是人人得而诛之!

  浩气盟不属于朝堂,但他们仍是大唐的子民,怎么会愿意加入叛军,背叛国家呢?

  昨日曾有人快马飞鞭送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消息——那是一封来自万花谷的密函。

  东方谷主自战争开始后就已经决定避谷隐世,并未决定与他们各大门派联手抗击狼牙,可他们却意外的,收到了来自颜真卿前辈的决心。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值此乱世,吾即为一方郡守,就不该只是醉心于山水笔墨间,而应弃笔而起,与尔等一起抵御狼牙的侵袭!若洛阳城破,则家国更加岌岌可危!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吾愿以此身号召民间义军,反安贼以正天下!

  谢盟主被深深地打动了。

  不仅仅是因为颜真卿的亲笔决心,这更是一份来自文人的气魄。

  这些年来,他领导着浩气深入江湖,虽与大唐的守卫军——天策府已然格格不入……却也没有忘记自己出身哪里。

  如果洛阳的防线垮掉,下一道最重要的防线就是潼关。

  作为大唐强有力的守卫军,天策府一定会倾其全力死守潼关。

  到那时……谢盟主便一定会出手了。

  可他们都没想到,战火一旦燃起,竟会烧得这样快。安禄山所带领的狼牙军嚣张蛮横,所过之处不给人留有喘息的时间……在来不及有所反应间,他们已经不得不出手了。

  就算他们不参与到战争中去,恶狼的爪子却已经伸了过来。

  想吞没中原,那么他们这些不可小觑的江湖组织,自然也在安贼的觊觎之中。

  事到如今,他们是该人心所向朝着一个地方共同抵抗狼牙了。那么颜真卿前辈的这封表明心迹的密函,将会成为他们揭竿而起的一条重要引线。

  眼下就要看……唐军能不能阻止得了叛军,保住洛阳了。

  沈律之遥望着窗外阴暗的天色,重重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去抚摸窗外探进来的花枝,苍白的指尖触碰着柔嫩的花苞,不觉心中充满了柔软。

  这酝酿了一冬的希望即将盛放,可怜……却不知自己将要迎来怎样的命运,正如他们的未来。

  “沈指挥——前线来的斥候有消息到了!”

  沈律之正凝神忧虑着,门外忽然传来浩气天罡卫的紧急军报!

  “快传!”

  他毫不犹豫回头便道。

  来人神色紧张,一脸疲惫地快步走至他身边一抱拳,颤抖着双唇,艰难道:“前方传来消息……”

  沈律之捏紧了手中的花枝,绷紧了神色。

  “洛阳……城破。”

  “噼啪”一声,那条新抽出的枝条竟在他手中应声折断。

  这花苞,再也没有机会迎来今年的新雪了。

  第089章

  东都,战乱后的洛阳。

  残阳如血,暮色渐渐开始笼罩了大地。

  夕阳慢慢地收敛去它的神采,就连最后的那一抹艳色也快要沉沉地坠入苍茫的群山尽头。

  而群山脚下,是大地上另一抹妖冶的红。

  那是遍地的鲜血,累累堆积的尸身。战火燃焦了路边的枯树,空气中都盈满了血腥的气味。

  这片刚交战过后的战场,青是烽烟白人骨,惨败到只剩下秃鹫刺耳的鸣叫。

  颓败的战旗偶尔随风展一展,沾染了鲜血干涸的颜色,斜斜地插入泥土,依稀可以见得被撕裂的一角写着“策”字的图案。

  一只灰白的手向前伸着,只差一点点,也许就能触碰到那面旗杆。

  然而它的主人却已经停止了呼吸,永远地静止在这个近在咫尺却再也触碰不到的距离。

  那是一位年轻的少将。

  他的脸上还带着不甘心又绝望的表情,浑身躺在血泊中。背上,是林立的十几根箭羽,几乎把他射成了一只刺猬。

  远处有流民匆匆地结伴路过,夹杂着一些哭喊声,散在风中,听起来很是缥缈。

  在这样的乱世……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

  活着的只顾着自己逃命都来不及,谁又会管死去的人。

  前方不到十余里,就是洛阳城门了,然而从那里涌出的,都是争先恐后拖着伤痕累累逃出来的难民。

  洛阳城破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家了。

  到处都是狼牙军在肆虐侵袭,家园已经被战火烧毁,年轻力壮的男子又早在一月前就被征走入兵……如今还不知身葬哪里。剩下的这些老弱病残,手无缚鸡之力,不逃走,又要往哪里去?

  星星散散奔走的流民中,有两个一青一白的身影却穿过他们,依然坚定地往前方走去。

  有路过好心的人停下脚步提醒他们:“二位,再往前走就是南天战场了,那里除了死人和白骨,恐怕还有狼牙剩余的兵部,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可他们两个却置若罔闻,固执地朝着前方走去。

  于是路过的人只能暗叹一句不知好歹,又行色匆匆地带着恐慌逃走了。

  他们走过破败的枫林道,踏上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战场,默默并肩无言。

  最后青衣的年轻人忽然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脚步停在一具尸体面前。

  他驻足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单膝跪地,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拔起那只旗杆,抚摸过那面被撕毁的战旗。

  站在他身边的白衣青年目光沉痛,想劝他什么,却又没有开口,只是陪他静静呆着。

  良久,他才把那面战旗取下,小心地折叠好,然后认真地塞进旁边那位死去少将的铠甲里。

  两人对着那具尸身郑重一拜,这才又踏着沉重的脚步向远处走去。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粗略搭起的小小茶棚,开在城郊外,很是惹眼。

  毕竟在这战火燃遍的地带,还能支撑着开着一个小茶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其实,这个小茶棚表面虽是在这战乱中苟延残喘着招待路过的军官求得一丝生存,暗地里却在做着一些救济灾民、施粥医伤的小动作。

  茶棚的老板是个年过三十的妇人,神色间颇有一番镇定自若的气场。她的身边跟着两个小伙计,衣衫褴褛却手脚麻利,看起来并不像逃难出来的流民。反倒隐约在隐藏着什么身份一样,只是装作一副下等卑微的样子。

  他们白天在路边上自顾自的做着生意,晚上便悄悄地搭起帐篷,救助那些受伤的人。

  不过……能在这个时候还经营着自己小茶棚的生意,定然是不简单的。

  此时老板娘正热情地招呼着一位路过乏了在此处吃茶的狼牙军官。

  那胡人贼子就算把自己武装得再威风八面,脸上那种贼眉鼠眼的奸邪之相,和大腹便便的身材都让人看了就觉得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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