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过……只是永远追不回的痴念罢了。
浮生种种,都随着流水落红,失去的便再也无影无踪。
“你已经为他报了仇,洗刷了冤屈,他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念你这个哥哥为他所做的一切。”秦越低头轻吻叶封的额头,眼中的坚定更盛:“还好我遇到了你。”
“叶封,不要活在阴影里了。这也不是叶尘希望看到的,既然要代他好好地活下去,就走出过去,别再自苦了。从前你孑然一身,可现在你不是——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跟你共同承担。让我陪你走以后的路——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最认真的承诺。”
叶封经历过的那段过往,他没能参与,但叶封以后的路,他会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今天秦越才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叶封会留在恶人谷,为什么他的坚持仍然这么纯粹得与众不同……即使身在恶人,他仍然是以前那个叶封。
叶封和他弟弟一样,是个纯净善良的人。他一直秉持着自己心中的原则,那份君子如风的气度,从未离去过。
他喜欢这样的叶封,所以才这样被他深深地吸引。
叶封没有说话,只是忽然伸手环抱住了秦越的腰,然后深深地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那是一个安心依赖的姿势,仿佛他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重担,就只是想安静地在秦越怀里睡去。
银杏叶慢悠悠地飘落下来,不经意地落在叶尘的墓碑上,泛着温暖的黄。
秦越抱着叶封坐在树下,两个人的影子是那么的契合——
终于穿过那些苦痛孤单的过往——
遇到彼此了。
从剑冢出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许久了。
秦越和叶封穿过竹林沿着石板路走出来,外面阳光正盛。
雨后的空气清新纯净,草木焕然一新。
藏剑山庄就远远地坐落在西湖旁边。
宏伟庄重的大门口,是身穿明黄色衣袍的弟子们进进出出。
这些年来,无论藏剑山庄走出多少弟子,又会不断有新的弟子跪在楼外楼前郑重拜入藏剑门下,从此执剑踏入江湖,一举一动,总是带着身为山庄弟子的荣光。
曾经他和叶尘也是藏剑的荣光。
即使现在已经回不去,他从来都把这份尊重和初心好好地记心里。
一言一行,都恪守叶家君风,从未忘记过师父对他的教导。
叶封站在弃剑谷外有些眷恋地远远看着。
秦越本来想回头唤他离开,却发现了叶封的沉默,便默不作声地停下来,陪他一起。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望了良久,忽然一掀衣袍,对着山庄的方向深深跪了下去。
“师父,叶封今年也向您来问安了,愿您一切皆好。就此……拜别。”
刚下过雨的石板路还湿漉漉地带着冰凉的水汽,可是叶封却浑然不觉一样望着藏剑山庄的方向,郑重地叩首。
秦越心中动容,刚想劝叶封要不要再回去看看,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想说的话终究是止于唇边。
叶封大概是不想师父看到他这张和叶尘一模一样的脸……
怕他老人家难过吧。
近乡情怯……这么多年,他每次回来,大概都只是在山庄门口这样拜一拜,却再没有走进去过。
藏剑山庄属中立门派,秉持着自己的浩然正气,君风傲然,对于恶人谷虽不至喊打喊杀,但也不愿有过多交集。
叶封自走入恶人谷以后,应该就再不曾踏足过藏剑了。
可秦越看得出,他仍然深深的怀念着这里,却又不会再回去。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叶封真的是个重情义又固执的人——只是……他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呢?
秦越心疼他,但也知道他的个性又劝不了什么。
只能无奈地叹一声气。
叶封拜别完后,终于站了起来。他看一眼秦越,对他微笑道:“我们走吧。”
秦越点头,向他回以一个笑容,便握紧叶封的手一起走了。
蜿蜒的山路迤逦在两人身后,消失在看不见的山谷尽头。
傍晚叶封和秦越回去的时候,秦越忽然兴致突起,想去看一看灵隐寺。
这座百年古刹一直香火鼎盛,过往的游人和香客真是络绎不绝。
叶封看着秦越也有模有样地上柱香一拜,不觉有些好笑:“你求什么呢?”
秦越回过头看着他:“当然和这些普通的香客一样,求心中所想罢了。”
叶封听他这么说,不禁转头看了看身旁来拜佛上香的其他游人,压低声音道:“可这里的人大多是来求姻缘的,灵隐寺的姻缘签,一向很灵。你该不会……也要像那些小姑娘一样,来求这些东西?”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秦越见叶封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也不顾他是不是在取笑自己,竟然真的去抽起了签。
叶封皱着眉有些不满,别人是求姻缘,秦越他还需求什么姻缘……
自己不是已经在他身边了吗?
秦越在叶封别扭间,已经抽得了一签。
虽然有些不解他的行为,叶封还是忍不住把头凑过去想看一眼他抽到什么签。
谁知秦越别有用心地藏在身后,推开他的头并不给他看,随后便向旁边的僧人求取签文去了。
直到两人走出灵隐寺,秦越最后也没告诉叶封他到底抽到了什么。
他的脸上只是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根本猜不出是不是跟签文有关。
叶封的好奇心却已经被他给吊了起来,偏偏秦越就是只字不提签文的事。
他把那张写着签文注解的纸条悄悄塞进了袖管,叶封虽只是不经意一瞥,但也看到了。
唔,既然这样,那便寻个他不注意的时候,再去看看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好了。
灵隐寺的钟声回荡在傍晚的霞光里,悠远而肃穆。
叶封低头一笑,有了自己的主意,却丝毫没注意到秦越比他的笑容更盛。
第069章
从灵隐寺回来之后,秦越和叶封两人又在酒楼里打包了一些吃食,便踏着月色回了叶家旧宅。
偌大的宅子里此时只余下他们两个,叶封看着秦越自己动手摆弄着碗筷,不觉看得有些好笑。只是想到是自己遣走了家仆,又不好笑得太明显,只得略有些愧疚地帮着他一起收拾。
想来他们两个大男人虽然没有什么养尊处优的毛病,但是这些年在外身边也总有人照顾着一应俱全,此刻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叶封竟真的有种开始过起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的感觉。不过虽然琐碎……也挺有意思。
只是对于厨艺上……
叶封仔细地想了想,这几日以来除了今晚是由于归家时间太晚,所以秦越才决定打包了吃食回来,没有亲自动手。
其余的时间,皆是秦越为他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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