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楼暗自思量着,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明楼正在出席一个关于和平共建新上海的酒会。酒会上龙蛇混杂,日本人,新政府,还有社会上的一些有钱有势的资本家都共聚一堂,每个人又都心思各异,不可琢磨。明楼就游走于其间。
距他从书店回来,已有近一周了。这几天,他不断的受着花吐症的折磨,但他在人前总是掩饰的很好,丝毫没有露出破绽。
但是他在家里却又总听着大姐的冷嘲热讽。或许是因为人在病中更需要家人的关心,明楼竟有些受不了大姐对自己的误解,想要让大姐知道,他明楼不是一个会背叛国家的人。
所以,他一边挂着笑容与面前的汪曼春举杯,一边在心里暗自思考着。
他想向大姐透露他在军统的身份。
一方面,他不想再受大姐误会。另一方面,向大姐透露了身份,在家里和阿诚谈论事情,就不用再遮遮掩掩,畏首畏尾了。
酒会结束后,阿诚和明楼驾车返回明公馆。
明楼从一上车就盯着阿诚看,看得阿诚颇不自在。他不解的问明楼:“大哥,怎么了?”
明楼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阿诚,我准备近期就向大姐透露我们军统的身份。”
阿诚听了这话,一脚踩上了刹车,车子一个急停,两人都有些狼狈。
阿诚转过身来,急道:“不行!大哥,我不同意!大姐心思太直了,如果将身份透露给大姐,恐怕她会口不择言,到时反而横生危险。”
明楼摇摇头,说:“阿诚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们不说,大姐就会一直误会,误会我们是那卖国求荣的人。等到大姐忍无可忍的时候,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来,万一破坏了我们的一些计划,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阿诚还有些犹豫。
“我会嘱咐大姐,让她不要说出去。大姐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她会懂的。”明楼轻声说。
“但愿如此吧。”阿诚这才点点头,重新发动了汽车。
刚一回到明公馆,阿香就一脸担心的跑过来。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明楼说:“大小姐说了,让您一回来就去小祠堂呢。”
明楼无奈的和阿诚对视一眼,说道:“我还没找大姐,大姐就已经忍不住了,这顿打怕是躲不过去了。你就先睡吧,别等我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说。”说着明楼就径直上了搂。
明楼敲了敲门,听到明镜的一声“进来”,才走进了小祠堂。
刚一走进屋,明楼就看到明镜背对着他,面向父母的灵位站着,灵位前的香炉里还插着刚刚点燃的香。
“姐,我回来了。”明楼一边关门一边说。
明镜没有回头。
“跪下。”明镜语气淡漠的说道。
明楼一言不发,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地上。
明镜见他这副样子更是生气,转过身来盯着他。
“今天你当着父母的面,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汪曼春?”
明镜十七岁指掌明家,人脉自然广布整个上海滩。之前明楼进入新政府任职,她虽然不满,但潜意识总觉得明楼不是那样的人,所以一直未曾表态。而今天,明镜听人说,明楼与那汪曼春一同去参加酒会,才真正着了急。她怕明楼分不清忠奸,真的去做了那卖国求荣之人,所以才有此举动。
明楼摇了摇头看着明镜,坚定的说:“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明楼与汪曼春曾经是有一段美好的时光,但是之后,汪家明家之间的血海深仇,还有明楼回沪之后的所见所闻所感,真正让明楼觉得她陌生,她仿佛再不是从前那天真纯净的少女了。
何况还有阿诚。明楼心心念念的只有阿诚了,又怎么会再与汪曼春有任何瓜葛?
明镜点点头,“好,你还分的清忠奸善恶。那你回到上海后却一头扎进新政府汉奸走狗的门下,你这不是附逆为奸吗?你这不是卖国求荣吗!”明镜越说越激动,她是真真的害怕了,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弟,若是真的去做了那汉奸走狗,她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明家的列祖列宗,有何脸面去面对他们死去的父母?
“大姐。”明楼打断她的话,“明楼从小受姐姐教养,只知道精忠报国,哪里敢附逆为奸。明楼若是有半点卖国求荣之心,愿意听姐姐发落。”
“好,那么请问新任财政部首席财经顾问明楼先生,对于你的官阶头衔,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明镜一瞬不瞬的盯着明楼,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证据。
第6章
“好,那么请问新任财政部首席财经顾问明楼先生,对于你的官阶头衔,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明镜一瞬不瞬的盯着明楼,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证据。
“还不止这些,”明楼脸上带着淡定的笑容,“还有,新任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副主任。”
“你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曲线救国。”明镜盯着他。
明楼低下头看着地面,又听到明镜发话:“接着说!”
“说什么?”明楼于是抬起头来看着明镜。
“你不打算解释吗?”明镜惊讶于明楼的理直气壮。
“解释什么?还能怎么解释。您已经把我所有的话都堵上了。除了曲线救国,我还真没有第二句话可说了。”明楼一脸坦然。
明镜气急,她盯着明楼点点头,站起身从香案上拿过了鞭子。
明楼见到大姐的举动,吓了一跳,语气带了点哀求的意味:“大姐……”
明镜不理他,只是叹了口气说:“那你就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明楼无奈,只好做出了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才张口说:“大姐,明楼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好一个身在曹营心在汉!分明就是一条变色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当着我你说身在曹营心在汉,当着周佛海你会说,效忠新朝努力国事!当着汪曼春你该说只羡鸳鸯不羡仙了吧?你要是落到军统手上,会不会说,你来自抗日统一战线?”明镜越说越激动,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明楼偏还往枪口上撞。
“真是知弟莫若姐。”
明镜一听,气急的抬起手对着明楼就是一鞭子。
明楼感觉肩背处一片火辣辣的疼,连带着胸口也有些发闷,他便知道不能久拖了。这花吐症恐怕是又要犯了,这个时候,决不能让大姐知道这件事。
明镜也是心疼他的,但此时明镜一心想让明楼回到正轨。于是她只是盯着捂住胳膊的明楼:“明大公子,清醒些了吗?”
“大姐,有话好说。”明楼一副认错的态度。
“你清醒了就好,千万别在我这里冠冕堂皇的做演讲,我不吃这一套!你在外面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到了家里,你就给我规规矩矩的说人话!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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