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晨竭尽全力瞪大双眼,向着萧景琰的方向望去,却只看见列战英单手撑起了浑身血污昏迷不醒的萧景琰,另一只手却紧紧护住了萧景琰的腹部。
“护着也没用了,”渝琛从一旁凑上来,悠然自得地说下去,“因为……援军来了。”
————
援军来势汹汹,疾行数日疲惫不堪的大梁军队根本抵御不住,局势一瞬间急转而下。
在几名亲卫的掩护下,列战英撑着气息微弱的萧景琰左突右闪,躲到了较为安全的侧翼一边。
萧景琰的情况很不好,血还在汩汩地流着,面如金纸,甚至都感受不到胸膛的起伏。列战英突然想起自己还留着一颗救命的药,连忙从怀里摸了出来给萧景琰喂了进去。
旁边的亲卫吓得腿都软了:“殿下不过挨了一刀,再怎么严重也不会流这么多血罢——”
列战英想着萧景琰可能是服了什么遮掩气息的药物,才能没有泄露过一丝一毫坤泽特有的馥郁甜香。于是也只能胡乱搪塞着,莫要他人看出了端倪。
“殿下重伤未愈便带兵出征,如今伤口也一并崩裂,倘若再不找到随行的军医——”
旁边一人反身砍倒冲上来的敌人,一边扭过头来慌乱地大叫:“我方才见到那军医的尸体了,头都砍掉了一半!”
列战英霍然一惊:“怎么——!”
“不好了!——”一名将士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浑身的伤口还在泛着血,“他们搬来了火炮!后方的兄弟们撑不住了!”
列战英大脑一片空白,他茫然地看着怀中昏迷不醒的萧景琰,嘴唇忍不住地哆嗦起来。
撑不住了……
殿下……
忽然,军队前方传来一片喧哗!
粗哑凄怆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带着冬日肃杀严酷的气息。
列战英猛地抬起头,只见那些本来占据了上风的大渝士兵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厮杀,齐齐向军队之中一辆战车望去。
发生了什么事?!
列战英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只见一身着染满了血污的月白长袍之人正拿着一柄短剑抵着另一人的咽喉。不知那被挟为人质之人是什么来历,但是却逼得全场的大渝士兵停下了刀剑。
可是,那月白袍的,不是大渝的国师吗……?
列战英又仔细眨了眨眼,却见那人带着的银质面具不知何时掉了下来——
是蔺晨!
列战英是认得蔺晨的,但他却无论如何想不到蔺晨竟成了大渝的国师!如今这般,却是又要反戈一击了吗?
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怀中人冰冷苍白的手。
殿下——倘若蔺晨能救你……
————
渝琛没有料到,蔺晨竟不顾身上的伤,硬生生冲破了穴道,一剑制住了自己。
“蔺晨——”饶是渝琛,此刻也忍不住有些慌乱,“你别冲动!”
“放他们走!”蔺晨的下颌脱了臼,每说话都撕心裂肺地疼,他眼里都进了血,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却仍旧死死攥住了手中的剑。
渝琛知道,倘若这时忤了蔺晨的意,自己恐怕真会身首异处。他干脆利落地点了点头,唤来副官便让其吹响停战的号角。
听着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蔺晨颤着手臂,嘶哑着低吼:“放他们走!”
“哦?”渝琛眯了眯眼,“你不同他们一起走?”
“我?”蔺晨苦涩地笑了笑,眼角的血滑落下来,泪一般地触目惊心,“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又有什么脸面回去面对景琰呢……
渝琛看他心绪不宁,悄悄施力,试图挣脱出来。
“别动!”蔺晨歇斯底里地吼起来,手中剑刃划破了渝琛的脖颈,“放他们走!我跟你们回去!”
渝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你可想好了……回大渝,你就是死路一条。”
蔺晨紧抿了唇,不说话,剑刃又往里推了几分。
渝琛也不再废话,朗声传令:“放他们走。”
良久,战场上死伤惨重的大梁军队方窸窸窣窣地动作起来,互相搀扶着撤退离去。
蔺晨用短剑死死顶着渝琛的咽喉,又足足站了一个时辰,等到确定大梁军队退的远了,他才脱力似地摊到在地上。
耳畔传来叫骂厮打的声音,浑身麻木的蔺晨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他浑浑噩噩地任由别人铐了他的双手扔进地牢,眼前仍回荡着萧景琰倒下时那仓皇无助的目光。
景琰……孩子……
“我却该死……才能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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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战英带着不剩千人的残兵,沉默地往回走着。
众人心里都清楚,宁可战死沙场,也不做逃兵败将,这本是一名将士最后的尊严。但是——他们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萧景琰这般死去!
列战英心里比谁都着急,萧景琰在丹药的作用下,血是流的少了些,但是也已是面色灰败,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性命危在旦夕。他恨不得飞回去找了大夫来,但是却不能暴露了殿下坤泽的身份——
忽然,远处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握紧了手中刀剑,准备拼死一搏。
待那马蹄声近了,有眼尖的却失声叫了出来。
“是苏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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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解密环节,解读五年前发生的一切,讲明白蔺晨为什么会去了大渝~
第19章
五年前,金陵城。
阳春三月,桃红柳绿,暖风习习,正是江南微醺的时节。好不容易盼到连绵阴雨放了晴,憋了一冬的男女老少终于能兴致勃勃地换了薄衫,三三两两约去游玩。
林殊是个闲不住的主,早已经浑身憋得长了毛。这日一早,便大呼小叫地奔去萧景琰府前,吆喝着去城郊踏青。
萧景琰本也无所事事,却又怕人多眼杂,林殊疯起来乱了规矩,自己又制不住他,便商议叫上蔺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其实,他们三人从小青梅竹马般长大,每每出游都是相约一起,只不过近日蔺晨总说自己有事,在府邸里缩成一只乌龟,不见踪影。
听了萧景琰的提议,林殊也点了点头:“那小子最近怪得很,也叫他出来散散心。”
二人找上门去,林殊大摇大摆抓住了一个侍女:“蔺晨人呢?”
“回少帅的话,”侍女娉娉婷婷行了个礼,“少阁主他在西边中药房里熬药呢。”
“还叫少阁主,”林殊撇了撇嘴,“蔺老阁主不是都云游四方去了吗,这琅琊阁怎么还不归蔺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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